他缓缓侧头，眼中金光投下。
在这个问题上，圣吉列斯没有退让，抬头与父亲对视，没有丝毫退让。
空气瞬间凝滞下来，一个问题撩开帝皇遮羞布。
他严禁信仰唾弃宗教，抵制个人崇拜和偶像塑造，自己却用同样手段，不断地收敛着人心。
这个问题一直存在，反对信仰的帝皇，是整个人类帝国崇拜的对象。
沙…沙…
鞋子踩着沙砾的摩擦声响起，突兀地打断了对峙。
撇了一眼大眼瞪小眼的两人，杜姆指着血族部落说道：“不打算进去坐坐吗？”
帝皇没有理会他，垂头俯视圣吉列斯，不容置疑地说道：“我要摧毁你的信仰。”
语气中没有商议的余地，人类之主为了消除信仰，无情地下达了裁决。
圣吉列斯没有痛斥父亲的残忍，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他只是将怀中凡人轻轻放下。
走到人类之主身前，拔出腰间长剑，他张开羽翼将血族部落护到身后，更加坚定地说道：“我无法阻止您，也无法战胜您，但是我会继续保护他们。”
“你还不明白吗？”面对顽固不明，帝皇不由提高了声音：“信仰是慢性毒药，你利用它之后，反噬会来到更加凶猛！”
“没有了外部敌人，信仰会慢慢腐朽，然后被重新塑造和扭曲，最终摧毁建立在信仰之上的一切。”
“我当然明白！”圣吉列斯神情坚定绝不相让，长剑格在身前，“所以我更不会放弃他们。”
“尽管凡人脆弱非常，为了苟活变得卑劣，但是他们跪在我面前时，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便落在我肩上。”
“在这个遍地辐射的世界上，您所唾弃的信仰，是凡人除了生命之外的一切，除了信仰他们一无所有。”
“他们没有背弃我，我亦绝不辜负他们。”
“您要剔除信仰，我可以教导他们正视自身，但绝不允许您摧毁他们，除非您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清冽的话语落下，掷地有声，蓝色眸子在人类之主的注视下毫不退让。
第330章 下不为例
好！！！
如此担当和觉悟，帝皇忍不住在心中叫好。
但偏偏，这人性最光辉的担当，高贵的品德，出现在一副变异躯体上。
他不难想象，这份光辉与美丽的形象展露人前，人类帝国的凡人会如何追捧，信仰会达到怎样的高潮。
“好！！！”
相比帝皇纠结的内心，杜姆大声叫好，没有保留地称赞：“没有被信仰表象迷惑，反而能正确看待，将期待当做责任扛在肩上，这份责任心便超凡脱俗。”
他转头对帝皇问道：“还是说，你想自己的儿子，是一个背弃凡人，抛弃养育之地的背叛者？”
背叛！
两个无比恶毒，比信仰严重无数的文字，如同一记重拳打入帝皇脑海，令他有些晕眩。
他鼻翼微张，深吸一口气，抬高视线凝视那对洁白刺眼的羽翼。
正如杜姆所说，圣吉列斯外在生理特征，不是他能掌握的。
是原体之母——尔达，她受到混沌蛊惑，背叛了自己和人类帝国，打开了灵能屏障。
混沌诸神卷走儿子们时，定然是做了一些手脚，导致身体变异的出现。
而仅是接触，圣吉列斯品行极佳，赤诚之心迸射出人性光辉，远超其他基因原体。
帝皇对圣吉列斯，处于爱与厌恶的纠结点，他喜爱那颗赤子之心，又厌恶变异的形体。
他看了一眼杜姆，视线又回到挡在前方的圣吉列斯，最后投向儿子身后的凡人。
“哎……”权衡利弊之后，帝皇无奈地摇头，自知无力改变儿子的决心。
圣吉列斯坚定的眼里，终于流出些许喜色，父亲的叹息说明，巴卫二的人民可以活下去。
“……”
他姿态有所松懈，准备感谢人类之主的仁慈，却看到帝皇抬手向自己射出灵能之光。
一切发生得太快，凡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帝皇周身光芒大盛，带着圣吉列斯一同消失。
杜姆抬头看向太空，一道金光划过黑夜，人类之主用灵能传送带走了儿子。
他收回视线，看看不知所措的凡人们，无奈地摇摇头，帝皇乘光而行走得潇洒，留下自己处理后续。
“你们不必担心，圣吉列斯会归来。”
安抚一番受惊的凡人，杜姆召唤穿梭前来接应自己，前往帝皇幻梦号。
他有些不放心，一对爱恨纠缠的纠结父子，会不会又爆发其他冲突，继而爆发冲突。
等杜姆踏进金闪闪的宫殿，帝皇端坐王座，圣吉列斯在下首跪着，帝国官员在宣读一份协议。
杜姆站在门口听了听，勾起嘴角笑了。
协议内容很简短，或许被圣吉列斯保护人民的善心打动，也有可能是帝皇那份纠结的爱。
人类之主给予了巴尔星系自治权。
从此之后，巴尔星系受天使管辖，帝国舰船未经天使允许，不得进入巴尔星系。
巴尔人民可以信仰天使，不必强制推行帝国真理。
这里不难听出，帝皇也想看看，天使究竟可以做到何种程度，是否能用行动，证明他所说的一切。
而作为高度自治权的代价，圣吉列斯需要约束民众，让原始的天使崇拜留在巴尔，不能进入到帝国内。
杜姆看得出来，这份简短协议，帝皇也用了些心思。
自主权看似放纵，实则是一份约束，时刻警醒天使不要忘记，自己在帝皇面前对民众承诺。
一旦圣吉利斯松懈了，帝国的惩戒舰队将会抵达。
为了约束信仰，帝国战舰不允许前来，没有过多接触，信仰自然不会传播。
一份自治协议，实则是囚禁信仰的牢笼，是抵在圣吉列斯脊背的尖刀，让他时刻保持警惕。
协议最后，头戴高帽的外交官仰头，用尖锐声音高唱：“此协议，由人类之主——帝皇，与子嗣圣吉列斯签订，愿自治协议的约束力永存。”
他又捧着协议卷轴转身，对杜姆微微躬身，继续吟唱：“由群星之主——杜姆·诺威克见证，愿协议公理永不偏颇。”
杜姆眉头微蹙，未料此事竟与己有关。
等帝皇和圣吉列斯签字完成，外交官手捧羊皮卷轴，恭敬地来到他面前高高捧起，递上鹅毛笔。
他没有过多迟疑，提笔写下自己姓名，算是认同了这份协议。
外交官小心翼翼，卷起羊皮卷轴，用手炉熏香之后放入套筒，恭敬地交还给帝皇。
“如此，这里的事情便完成了。”
帝皇满意地点头，将卷轴放在王座旁的皮箱，随即对单膝跪地的天使说道：“起来吧，圣吉列斯。”
“我需要你和我回去泰拉，接手第九军团，在大远征中发挥你的才能。”
圣吉列斯从黑曜石地板站起，点头听从父亲的丰富，没有任何忤逆，甚至没有提出与子民告别。
看得出来，帝皇一刻也不想待在巴尔星系。
“兄弟。”杜姆走上前，扶住天使的手臂，凝视这位美丽非凡的兄弟。
他金发如丝绸一般顺滑，披在后背，鬓角挂在胸前，眼眸澄净如蓝宝石，镶嵌在深邃眼窝中，投射出令人安心的光。
鼻梁挺立如峰，薄唇红润，面庞如雕刻大师塑造的完美比例，搭配柔和眼神和刚毅气质，没有人不会赞叹他的美丽。
相比福根带有侵略性的艳丽之美，天使的美丽无分性别，只一种纯粹得令人赞叹的美丽。
杜姆有些感叹，如果圣吉列斯没有羽翼，在帝皇眼中，他将是完美的儿子。
无论品行还是外貌，他会深得人类之主喜爱。
“兄弟。”圣吉列斯热烈回应，他展开双臂，送上一个出乎杜姆意料的拥抱。
他深知，这位身躯魁梧，面容英武非凡的兄弟，在与父亲的会面中出言帮助了自己。
杜姆顺势拥抱圣吉列斯，用极低的声音说道：“第九军团会出乎你的意料，他们的心灵饱受摧残。我无法过度塑造其他军团，一切就看你了。”
“正如你在地表说的，教导他们正视自身，脱离曾经的痛苦和折磨。”
“感谢你的告知。”圣吉列斯双眼微缩，兄弟特别告知，他自然放在了心上。
杜姆拍拍兄弟阔背，“他们遭受了许多不公，如果你需要为他们正名，可以联系我，我义不容辞。”
圣吉列斯没有说话，点点头放开了怀抱，眼里是一份感激之情。
目前不知道自己的子嗣军团如何了，但是从兄弟口中，他感觉军团问题很大，不受其他军团欢迎。
“我们就此分别。”
“今日分别是为了来日相聚。”圣吉列斯没有依依不舍，只是爽朗一笑。
对兄弟道别之后，杜姆转头对帝皇说道：“我要回去朦胧星域，整备军团增强战力。”
“它们要回来了！”
“它们”是谁，帝皇自然清楚，他神色同样严肃地点头：“战争议会早已开始准备战争。”
圣吉列斯在一旁听着，没有出言问询，心里记下了信息。
让帝皇面露严肃的敌人，便是整个人类帝国的大敌，他现在参与不进去，整备军团才是第一要务。
若是有一天能参战，才算帮到父亲和兄弟。
“如果需要帮助，可以来努尔群星。”杜姆对圣吉列斯招手告别，再次许下诺言。
“如有需要，我会去寻你。”圣吉列斯还以庄重，美丽面容庄严非常，承接下这一份好意。
杜姆微笑着转身离开，迎接回兄弟，他也该回去努尔群星了。
就在圣吉列斯目送兄弟离开舰桥，帝皇幻梦号舷窗外的虚空，亮起诡谲光芒！
他灵能天赋超凡，自然感受到宙域中密集的空间波动。
繁星点点的虚空被扭曲，一支规模极其庞大的舰队，离开亚空间，回归到现实宇宙中。
各种大小战舰不断到来，根据亚空间波动，舰队规模可能有上千艘战舰。
“抱歉，没经过你的同意，来到了巴尔。”离开的杜姆回头，脸上带着笑意抱歉。
圣吉列斯板起脸，故作生气地回应：“下不为例！”
第331章 律法捍卫者
一个小玩笑，冲散离别的小伤感。
圣吉列斯透过舷窗，看到全部舰队时，内心震撼无比。
银色战舰发射恒星光辉，巴尔星系内，像点了千盏明灯，等离子引擎的光芒，盖过了亿万星辰之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