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告诉圣吉列斯，人类帝皇已经降临，审判之日到来了！
沙漠荒原中，杜姆与帝皇站在水边，注视从沙砾中起身的男人。
他身上穿着深绿色防辐射服，头戴呼吸面罩，双手紧握自动枪，身体在微微颤抖。
很显然，男人被二人高大体型吓到了。
尽管身躯在颤抖，他颤颤巍巍的手指，仍指着低洼处的清水说道：“那是“饥渴之水”，它不能解渴，反而会抽干人体水分。”
看得出来，男人本性善良，身体出于本能在恐惧，善良内心却让他勇敢站出来提醒。
“无需恐惧。”帝皇缓缓站起身，动作尽量轻柔无害，避免吓到良善之人。
杜姆也后退一步，示意自己没有威胁。
他们两人，早已发现男人躲在沙里，本不想理会他，没想到他反而现身提醒。
这是一份真挚的善意，在充满猜忌和背叛的银河中，是无比珍贵的礼物。
果然，见陌生人展露的善意，言行举止也不粗鲁，男人松了一口气。
他从沙丘顺沙而下，来到巨人们面前，看不出罩袍下隐藏的面容，嘶哑声音小心地问道：“你们不像本地人。”
“我们确实不是本地人。”
帝皇声音平和，安抚男人急促跳动的心，说明到来的理由：“我们来此，是为了寻找天使。”
“天使？”男人听到这个称呼，他向后退一步，放缓下来的情绪再次紧绷，双手握紧，调整自动枪枪口方便射击。
男人的态度让帝皇很不满，兜帽阴影中棕黑脸色愈发黑了。
他并非无礼而恼怒，而是看到了凡人浑浊眼中，那团狂热的信仰之火。
“陌生人。”男人压低身子，缓缓后退进入战斗姿态，“你们前来寻找天使，是有什么事情吗？”
很显然，两人巨大的体型让男人畏惧非常，认为对天使产生了威胁。
“我来寻找儿子。”
帝皇说话间缓缓抬起头，兜帽露出下巴，抬手指向远方对男人说道：“他已经来了。”
男人疑心这是佯攻，疾退数步，仓促回望——只见沙尘尽头，一点黑影正破空而来。
他在震惊中跌倒在地，陌生人说来寻找儿子，却指向了飞来的天使。
杜姆向前一步，他的超凡视力早看到了天使，也看到天使手中握着一柄长剑。
帝皇看到儿子气势汹汹的模样，抬手射出一道金光，化作气泡包裹凡人，缓缓移到饥渴之水上方。
他需要一个简单测试。
圣吉列斯金眉紧蹙。眼前的景象，与预言截然相悖。
灵能预言的未来，这里应该只有帝皇一人，现在情况有所偏差，多出来两个人。
一个血族凡人，还有另一个站在帝皇身后的人。
目光锁定陌生的高大身影，蓝色眸子闪过紫光，圣吉列斯针对个人，再次发动了预言能力。
然后，预言得到的结果，让他内心一颤，脸色逐渐凝重。
一片无尽黑暗，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像一颗吞噬一切的黑洞，死寂而空洞，静静地站在那里。
对于这个结果，圣吉列斯很不满意，他立刻转移目标，对准帝皇发动了预言。
只是这一次得到的预言，不再注定，未来被黑洞吞噬，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圣吉列斯有些慌乱，自从觉醒预言天赋以来，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还未等他思考，帝皇用灵能包裹凡人，扔进了饥渴之水里！
“不！！！！”
几乎没有思考时间，圣吉列斯怒喝一声，羽翼挥动间突破音速，音爆荡开沙尘，如一支破开空气的利箭般扎下。
他不顾安危，俯冲入“饥渴之水”，将那名已严重脱水的凡人捞起。
“为什么？”
圣吉列斯愤怒质问，他的声音如鹤清鸣，美丽面容是不可置信和痛苦。
“父亲！”他跪在赤裸的膝盖跪滚烫沙地，将凡人护在怀里，仰视自己的父亲，恳求人类之主收敛怒火：
“如果我有罪，我会接受您的审判，恳请您不要迁怒凡人。”
帝皇摘下了兜帽，不再掩盖自身形象，一轮金色太阳冉冉升起。他前所未有的高大，俯视跪在地上的儿子。
狂风停息，沙尘落下。自然臣服在人类之主身前。
圣吉列斯仰视父亲，在那圣洁光辉中有一个男人，棕黑色皮肤和黑色头发，汗水从他脸颊滑落，散发着某种金属的味道。
这样的描述或许不准确，躯壳虽然是男人，但是他金色的眼里，有女人和孩子，青年与老者的灵魂。
帝皇像一个集合体，代表所有人。
而帝皇身旁，站着一个沉默男人，金光从他身边溜走，是唯一没有受到灵能影响的人。
“你身体中的人性，救了这个凡人。”
帝皇面无表情，点出金光进入凡人体内。
第329章 绝不背弃
“你未经犹豫的人性冲动，救下了这个凡人。”
帝皇面无表情，点出金光进入凡人体内，用审视目光俯视儿子：“也让我重新审视你的存在。”
“圣吉列斯。”
饥渴之水从凡人身体流出，生命力填满干枯身体，人类之主驱散了死亡，让他重获新生。
圣吉列斯依然跪着，明白父亲用一个凡人的生命，试探自己的品行。
若是展现一点犹豫，人类之主也不会迟疑，对这颗星球的信仰降下雷霆裁决。
“如果我没有救他呢？”天使抬头，美丽容颜仰视父亲，希望得到另一种可能性的答案。
“他是个善良的好人。”帝皇垂下手指，指着儿子怀抱中的凡人，声如煌煌天威，威严无限又冰冷无情：“如果他死了，虚无的信仰会给一颗真实的善心陪葬。”
“你救下了他，证明你看似圣洁的异变外表下，依然存有人性闪光，换来了为自己辩白的机会。”
帝皇没有掩饰，更没有顾及圣吉列斯的感受，冰冷的话语中满是厌恶。
圣吉列斯对他预言时，帝皇便通过灵能，方向知晓了儿子的一切。
他无法忍受，自己满怀期待的儿子，身体上长出不洁的器官。
那双洁白羽翼太过刺眼，是对帝国真理的亵渎，也是亚空间本质的直接表现。
让帝皇更加纠结的，他看穿了儿子扭曲外表下，还有一颗赤诚之心，救人之举闪耀人性光辉。
假设圣吉列斯犹豫了，没有拯救凡人生命，帝皇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抹去儿子扭曲形体，等到合适时机重塑他。
但事实是，圣吉列斯没有犹豫，冒着危险拯救了凡人，证明自己高尚的灵魂。
在帝皇眼里，变异形体和闪光内心，矛盾地出现在儿子身上。
这样一个矛盾体，与帝皇矛盾内心纠缠在一起，酸涩涌上来，人类之主不知该如何……
“他的模样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气氛僵硬得可怕，滚烫沙漠因为父子对峙而冰冷时，旁边响起低声声音。
杜姆站在第三者角度，作为一个局外人，给出相对中肯的意见。
“先起来吧。”他走到跪地的天使面前，斗篷下伸出一只手，兜帽下黑色眸子看着美丽面容说道：“你没有错，很多事情不是你能决定的，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圣吉列斯看了一眼面前大手，碧蓝色眸子颤抖，仰视兜帽下无表情的英朗面容。
他深刻地知道，一句相对公允的话，落在此时此刻的帝皇耳中，无疑是严重的偏向。
啪！
两只手掌握在一起，圣吉列斯感应到友善之手的温度，将自己从灼灼沙地拉起。
帝皇看了一眼那洁白羽翼，抖抖自己罩袍表达不满，转身朝圣吉列斯来时方向走去。
杜姆朝圣吉列斯点点头，示意他先行离开，自己还有其他事情。
由于帝皇的不满，圣吉列斯不敢飞翔，怀抱昏迷的凡人跟在他身后，一前一后向血族部落走去。
见二人远去，杜姆在饥渴之水旁蹲下，向虚空舰发送空降坐标。
这种具有意识的科技造物，有极高研究价值，采集样本破解其机能结构，或许在某一天派上用场。
随着穿梭机降下，杜姆起身离开，不紧不慢地追赶先行离开的两人。
血族部落。由旧日废墟搭建的错落建筑被城墙包围，坐落在巨大岩石上，建筑呈现一种灼黄色，见证烈日和沙暴在岁月中留下的痕迹。
顺着被热浪扭曲的地平线看去，部落大门处有许多人，身穿防辐射服，细微的肢体动作充满焦急。
他们在等待圣吉列斯回归。
在过往之中，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天使一言不发地拿着武器离开，像是去赴一场有去无回之约。
血族人等了很久，一直等到恒星落下，天使的离去如同黑夜，笼罩在信徒心头。
但是很奇怪，今天的恒星好像落得很慢，它在绵延起伏的荒芜沙丘边缘停留，迟迟不肯扩下。
似乎有种错觉，恒星仿佛化作金色，正朝着部落靠近？
凡人们擦亮防护目镜，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然后朝金色太阳跪下了。
有一个巨大人影缓缓走来，祂散发出金色光芒，人们从那伟大存在脸上，看到了完美与期盼，纷纷流下滚烫眼泪。
他们期盼的天使，收拢翅膀与祂并行，白色羽翼被染成金色，怀中抱着一位酣睡凡人。
“呜~呜~呜~”
得见此神圣画面，人群再忍不住那救赎感，以头抢地，哽咽声撕开了喉咙，嚎啕大哭起来。
他们膜拜，他们忏悔，他们渴望得到救赎。
“信仰如此脆弱。”帝皇目光冰冷，神色漠然，话语分不出训诫还是低语：“他们崇拜你，但遇到另一种更符合期盼的形象，又立刻改变了崇拜对象。”
圣吉列斯一言不发，美丽面容无悲无喜，没有反驳帝皇的话语。
人们的崇拜向来如此，如同欲望深渊，永远没有尽头和底线，不断突破阈值，追求更加神圣和美好。
他亦没有责怪血族转移崇拜，在银河当中，没有人能抗拒帝皇光辉。
“我接受信仰，不是为了宗教统治。”
在人们痛哭膜拜中，圣吉列斯第一次为巴卫二的信仰开口，解释信仰为何存在。
他的声音很清亮，如清泉淅沥流淌：“为了战胜敌人，我必须让人们团结，一个真实存在的偶像，比任何教条来的真切和实际。”
“我做好一个榜样，用自己的一言一行，为凡人建立高尚目标。”
圣吉列斯说着，令人向往的美丽面容上，出现了几分纠结，然后长叹一声问道：“父亲……您不也是这样吗？”
此话出口，帝皇停下了脚步，所有人心脏猛地一顿，一股无形之力扼住了咽喉和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