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骤然明白，兄弟所说的帮助，绝非口头安慰的虚言，而是一种基于实力的郑重承诺。
帝皇幻梦号驶入亚空间，与努尔舰队别离巴尔星系。
杜姆登上王族威仪号，坐镇舰队旗舰，下令第一舰队回归努尔。
巴卫二血族部落，等那恍若神明的舰队离开之后，血族互相搀扶起身，向天使虔诚祈祷，期待他快点回归。
等三个月之后，第一舰队驶出门户星系星门，立刻引起了轰动！
在第一舰队回归之前，第二、第三、第四舰队全部归来。
朦胧星域内，除了维持治安的巡逻舰队，努尔群星所有在外征战的主力舰队，全部从虚空中回归。
不少消息灵通之人已有察觉，努尔大规模军事调动，人类帝国海量消耗的战争物资，无不预示着一场大战。
行商浪人面对战争，没有畏惧和逃避，他们两眼放光，期待着能从中赚得盆满钵满。
每一场战争，是物质和物质的互相消耗。
发生大型舰队会战的宙域，一个泰拉日中，有兆吨炮弹被发射到虚空中。
战争结束之后，无论是帝国或异形势力，必定会留下各种战舰残骸，其中有许多价值不菲的宝物。
无论是战争之前，还是战争结束，嗅觉敏感的商人们，总能找到发财的路数。
亿万道意味不同的注视下，看虚空舰队进入星门，前往努尔群星核心地带。
第一舰队进入星门，朝着不同方向出发，战舰回归各自母港，进行必要的维护工作。
王族威仪号工作台前，全息投影数据流快速滚过，舰队回归的各项事宜，如倒悬瀑布一般向上奔流。
王族威仪号接入量子网络，索菲亚便奉上了计划。
杜姆黑色眸子中，倒映着数据洪流，阅读索菲亚制定的多项轮换计划。
暗夜守卫换防、凡人军团假期、自动机兵轮换、海军成员交错变动。
在杜姆回归之前，索菲亚合理安排好了一切，一份牵扯上亿人员的变动方案，快速呈现在他面前。
从星门回归努尔主星，杜姆坐在办公桌前，快速浏览所有规划安排。
索菲亚提供的方案没有大问题，只是有些细节安排上，没有顾及到战场实际，过于数据化了。
“就这样执行吧。”经过几天的修改，杜姆完成了工作，起身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倒不是感到疲惫，单纯感觉工作完成后起身，伸个懒腰会很舒服。
索菲亚虚影踩着小步，躬身后撤，怀抱数据面板，手指拈着裙摆缓缓消失。
数据将传递到努尔环带上，由数据核心细化后分发下去，确保每一个环节有条不紊进行。
等战舰停靠努尔之环，杜姆长舒一口气，神色非常轻松，面露愉快之色。
每一次回归故乡，内心深处，总会涌起轻松之感。
杜姆带着笑意俯视努尔，做出降地表前最后部署：“通知所有毁灭战士和禁军，两周之后，在环带大竞技场集合。”
“除守备战士之外，远征编制暗夜守卫全部到场，我会颁布新的战争编制。”
说完，他大步走出房间，传送光芒自脚下亮起，已经到了战舰贵客区域。
远远地，杜姆便看到古圣站在客房外，迫不及待地揉搓小手，神色既期待又紧张。
“你总算来了。”见到来人，辛特拉赤红蛤蟆脸一脸喜色，蹦跳着靠上来。
“长者，您有些紧张吗？”杜姆面带温和微笑，蹲在它面前，看一双纠结的手不停打结。
“有一点。”辛特拉点头，眼中是怀念的情怯，鼓囊发出的声音感慨万分：“亚空间中没有时间概念，我一直在做事，也感受不到时间流逝。”
“没想到，在现实宇宙中，时间茫茫已过了六千万年，我感叹时间流转恍如昨日，然后惊喜地知道族人仍有健在。”
杜姆的心情被古圣的忧愁感染，喜色渐褪，思绪也不由得飘向过去。
他自记事起，至今不到百年时间，便经历各种喜悦欢笑，还有难以言说的悲伤。
现在回想起来，过往中虽有些不如意，也是精彩万分，是自己来时夯实的脚印。
而古圣，杜姆不知道它们活了多久。
六千万年太过漫长，生命轮回了无数次，宇宙无数种族崛起又衰落。
可是这已知的六千万年，在古圣悠久寿命中，只是一段沾染了悲伤的过往，或许种族陨落于它们而言，仿佛就在昨日。
类比过来就像是凡人在昨天，确定所有亲人死亡，悲痛欲绝伤心不已。
但是在今天，蓦然得知尚有亲人在世，还立刻就能见到他。
得知这种消息，第一时间不是喜悦或兴奋，大起大落之间，反而是不真切的空虚和虚幻感。
辛特拉现在就是这种状态，恍如置身梦幻，不敢走到最后，害怕期待背后是空洞泡影。
杜姆拉起它略有些凉的手，放低声音安抚道：“不必害怕，我曾向您承诺，一定会让长者团聚。”
这份承诺，正是支撑辛特拉走到现在的力量。
它知道自己多愁善感了，也不再迟疑，眼睛一转咧着嘴笑了。
只见它从次元口袋中，取出了一件黑色袍子，匆匆裹在身上，完全看不出袍子下是何物种。
袍子下传来嗡嗡声：“我必须给它一个惊喜！”
杜姆无奈摇头笑笑，感叹古圣玩性非常，这种时刻还要弄一些惊喜。
可能对普瑞玛来说，惊喜不惊喜的难说，但是惊吓绝对少不了。
准备一番之后，传送光芒再次亮起，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消失在荣光女王级战舰甲板。
传送至地面，辛特拉打量一番周围环境，入眼是晶莹剔透的水晶群山。
它不忿地说道：“怪不得敢躲在现实宇宙，原来偷了维度水晶种子，种在这个世界上。”
“这就不奇怪了。”古圣恍然大悟地感叹：“我还在思考，以你们的科技水平，怎么能制造维度水晶，打造维度武器。”
“原来是普瑞玛来到这个世界，种下了水晶种子，让它再次散发无穷光辉。”
杜姆走向前方带路，没有询问水晶科技，那些太过深奥，人类根本理解不了其中奥秘。
一路上辛特拉喋喋不休，许多时候在咒骂普瑞玛，指责其盗窃族中秘宝的同时，逃跑时没有拉上它一起。
“唳~~~~~”
悠长嘶鸣传来，水晶天鹰从头而降，落在杜姆肩头曾他脸颊，辛特拉立刻不说话了。
作为古圣族人，它自然熟知维度水晶的伴生生物，有人正利用术法，共享视线观察外界。
想到此处，辛特拉身躯微微颤抖，无比确定普瑞玛活着而激动，还有一份恶作剧的亢奋。
水晶洞穴从无限维度中现身，连接现实宇宙维度，欢迎杜姆的再次来访。
辛特拉紧随杜姆身后，穿过维度通道，看到了温暖的小屋中，普瑞玛正盖着毯子，睡眼惺忪躺在矮床上。
它顿时怒火上涌，自己在亚空间担惊受怕，这家伙倒是很悠哉，享受起生活来了！
普瑞玛伸舌舔舔眼睛，便看到杜姆和他身边的黑袍矮人，疑惑地眨眨眼。
要知道，为了保护它，诺威克王族从未带其他人来过。
“桀！桀！桀！”
还未来得及询问，就听到黑袍矮人发出恐怖笑声，从袖口中伸出一条细细鞭子。
霎时间，一股凉意冲上心头，吓得普瑞玛亡魂直冒，从床上一蹦而起。
它后背贴着墙壁，双眼因为惊恐而扩散，声音颤抖地问道：“你是谁？”
“你不认识它吗？”黑袍人举起细鞭问道，声音低沉恐怖：“吾乃律法捍卫者，无情者、惩戒者——古格！”
第332章 黑石要塞
眼见长鞭，再闻其名，普瑞玛竟浑身鳞片褪色，原本深紫如迷幻星辰的细鳞，瞬间苍白如瓷。
它颓然跌坐矮床，眼中光彩尽失。
看得出来，普瑞玛惶恐到了极点，甚至没有仔细思考，无论身份如何，面前的是自己幸存的族人。
古圣体表的剧烈变化，吓得杜姆想上去查看，又被辛特拉轻碰靴子，示意没有大事。
“我有罪！”
普瑞玛目光呆滞，头顶大眼眼泪流淌，主动交代自己罪行：“我违背生命法典，干涉它族命运，不该偷窃宝物出逃……”
林林总总，它交代了数十条罪行，有干涉命中的重罪，也有鸡毛蒜皮小事。
杜姆实在没想到，学识渊博的古圣长者，犯下如此多种族罪行，算是大开眼界了。
他倒是很奇怪，为什么古圣对那条细鞭子，表现出如此的畏惧。
在鞭子威胁下，普瑞玛如倒豆一般，把自己从出生到现在的罪行，全部交代了出来。
“哼~”
正当它伸出手臂束手就擒时，一声轻哼从黑袍下传来，像是在忍受一件莫大痛苦。
普瑞玛大眼一瞪，知道自己被戏耍了。
身体立刻恢复了颜色，它从身后墙壁取出一柄燧发枪，换上狠厉之色，对着黑袍人尖叫着：“你不是律法捍卫者，你到底是什么人？”
“还有你！”它又掏出一把枪，对准了杜姆：“站那别动，我需要认证你的身份。”
“是我。”一声哽咽叹息响起。
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哽咽，普瑞玛浑身一颤，握着双枪的手不住地颤抖起来。
辛特拉摘下兜帽，露出火亮的红色鳞甲，还有那双布满血丝，眼泪泊泊的金色大眼。
啪~
两柄金色燧发枪落在床上，眼前的一幕很不真切，普瑞玛几乎是滚着从矮床下来，来到赤色族人面前。
看到栩栩如生的人影，它伸手想要触碰，又颤抖着缩回，害怕是虚幻投影，杜姆拿来消遣自己的恶作剧。
杜姆却一把抓住它手，拖拽着靠近辛特拉。
“别…别…别…”
普瑞玛哀求着，身体抗拒地向后倒过去，甚至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直到他手掌心中，感受到一股冰凉触感，才停止了挣扎，缓缓睁开紧闭双眼。
“真的是你啊！”
此刻，普瑞玛再也忍不住，与辛特拉拥抱在一起，两只古圣跪倒在地，拥抱着对方身躯，感受种族独特的冰凉体温，嚎啕大哭起来。
六千万年！
岁月风霜积成的孤独坚冰，在拥抱中消弭了。
小小的房间里，情绪崩溃成碎屑，伴随着眼泪飞舞，古圣泣不成声。
杜姆感慨非常，也知晓自己该离开了。
“小子，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