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开局在阳谷县当都头 第623节

  军汉们,岂能不是心有戚戚?再一次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大宋朝,军汉就是军汉,得认,得俯首帖耳,得任人拿捏,燕王如此之势,也不过这么个下场了……

  呜呼哀哉!

  人力不可为也!是命!

  对面,那边……

  众人早已急迫,反应过来之后,鲁达第一个打马去追,也有骂声:“快,随我去把哥哥追回来!”

  苏武此时,已然出去三四十步,只待鲁达回去几瞬,苏武又再去三四十步,苏武座下,踏雪乌骓,当真好马。

  鲁达一追,周遭军将,那自皆打马飞奔去追,也是苏武本就在头前最前,去得又突然,着实让人意想不到,不然鲁达岂能让苏武马匹奔出去?

  吴用面色,丝毫不慌,还转头去看了看,自是看身后的扈成,那扈成也急,连忙问:“虞侯,时机可到啊?”

  吴用稍稍摇头:“不急!”

  扈成却是大急:“再不急,大王可就到那城池下面去了。”

  “待得大王过半,你率军去追!”吴用一语。

  扈成虽然不解,但也知道,这事,定是要听安排,自有深意其中。

  大军集结之后,自不是一字长蛇,走在第二的杨春所部,已然铺开到了侧面去,他此时也是大急:“怎的扈成这般不成事啊!”

  “杨指挥使?那咱们赶紧去追吧?”

  “是啊,再不去,大王可真就落入奸人之手了!”

  “诸位将军再追,当是无妨吧?”

  杨春问得一语,其实也犹豫担忧,犹豫是因为头前鲁达等人已然在追了,担忧是他们会不会真把大王拉拽而回。

  苏武自是头前在奔,鲁达等人随后在追。

  城头之上,王黼一时也惊:“怎么回事?不是说了让他一人来吗?这些人都要来戴罪啊?”

  张孝纯也心中一紧,他与王禀想得不同,朝廷如此,他也无奈,天子如此,他更无法。

  但……张孝纯比王禀多了几分侥幸,他总觉得,眼前事若是真无解,许往后之事还有得解。

  苏武束手戴罪,当也不会真立马打杀了去,自也押解入京,到时候先托人路上照顾着,到了京中,京中自也还有明事理的人,要与苏武分辨,苏武自己也还可自辩,乃至张孝纯自己也当想方设法呼朋唤友,与苏武去辩。

  若是辩得好,天子圣明,说不定苏武就无罪了。

  这也是一条路子。

  所以,他对王黼,自也不真得罪,今日苏武如此束手,岂不也是明证?证明苏武别无二心,忠义无双!

  众人有目共睹,张孝纯亲眼作证,也当让天下人尽皆知,苏武,忠义无双!

  却见苏武奔出来,随后至少有二三十骑随后跟着也来,张孝纯一时也急,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也有猜想在说:“王相公,许是那些军将还想来帮着燕王分辩一二……”

  “抗旨悖逆确凿无误,还有什么好分辨!”王黼嗤之以鼻,却也担忧,吊篮是放下去了,万一到时候苏武真不上来了可不好!

  苏武已然走得一半的路,与城池还有二三百步,隐隐间已然听得远处有人大喊:“哥哥,快回来,万万不可中了小人奸计!”

  “大王,快停步,我等再商议一二!”

  呼喊话语,越来越清晰。

  也听得苏武在回答:“莫要随来了,舍我一人,兄弟们自都安然归家去!莫要陷我于不义啊!”

  许是在演,许是小人之道,少了堂皇,但苏武还要演,一直要演到城池之下,演得所有人看……特别是张孝纯要看!

  其实也可以不演,但苏武自是竭尽全力,演起来其实没什么成本,就一个体力成本罢了,演好了,就能多收获一份天下舆论,一个忠义人心,就少一个无意义的枉死!

  也演给自家军汉看,这些事,来日军汉口中,自也让远在北庭的岳飞听到,让远在临潢府的吴玠听到。

  让他们多一份心中犹豫无奈的复杂!

  演吧!

  苏武打马狂奔,已然过半!

  就看大军之中,忽然不知多少骑飞奔而起,扈成出发了,二三千骑狂奔而来,呼喊无数。

  “大王三思啊!”

  “大王大王!”

  “大王回来!”

  那边,杨春一见,呼喊也起:“走走走,我等去把大王架回来!”

  众骑也去,五个营曲,蜂拥往前。

  却看城头之上,王黼不急只怒,左右去看,抬手往前去指:“看看,尔等看看,多少同党?此还不是谋逆?尔等亲眼瞧瞧,这就是谋逆之罪证!”

  众人低头去,不与王黼视线相接……

  王禀却是口中嘟囔一语:“果然呐……怕是要乱了……”

  王禀莫名之间,心下却也有庆幸,庆幸王黼把他麾下之军调拨到了南城,不然,眼前之局,如何是好?

  王黼身边,唯有张孝纯答着王黼的话语:“王相公,这许也只是军汉心中之义气罢了,燕王能如此单人而来,足以证明其心忠义啊!”

  “胡说八道,这是军中结党,意图不轨!军汉岂能不听相公之命?岂能不听天子之命?天子要问罪,这些军汉也敢阻拦,岂不就是大不敬?大逆不道,坐实了悖逆谋逆!”

  王黼自己在说,自己也在想,是啊,瞌睡来枕头,这些军汉不顾大局乱来,岂不更送罪证到手?到时候看苏武还能如何分辩,天下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岂能看不到一场大乱被他王黼应对得当镇压了下去?

  到时候回去说与天子来听,天子岂能不是胆战心惊,直夸王黼处置得当才能出众?

  张孝纯闻言,陡然心中一震,抬眼去看那王黼,终于明白了,如此睁着眼睛说瞎话,罪魁祸首就是王黼,王黼是真要置苏武于死地。

  这是一场构陷忠良之阴谋!

  张孝纯心中侥幸全无,陡然大怒:“王黼,你何为非要这般?”

  张孝纯是心怀侥幸,是一个儒家士大夫,但他同样也是一个忠直敢死之辈,便是历史上,太原城被围八个月,天子圣旨都来了,让他投降献城,他自也是那百战不退之人。

  他此番已然足够足够的忍气吞声,足够足够的一退再退,心中都是怎么想方设法帮到苏武,只要还有一点办法,他就还想做那一点办法。

  此时此刻,他才真正觉得是退无可退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忍无可忍,唯有勃然大怒!

  王黼转头来,用惊讶的眼神看向张孝纯,就问:“你莫不是失心疯了?”

  张孝纯再也不是头前那种低眉顺目的模样,腰背都直起来了,一语就问:“你何以非要置这些功勋之辈于死地?你这个奸佞,莫不已然是一手遮天?”

  王黼有些不明所以,怎么回事?头前还伺候得好好的,名声不要了?前程不要了?

  就听王黼之语:“果然,你果然是苏武谋逆之同党!来人呐,将他拿下,一并带到京中问罪!”

  王黼话语在说,却看都不看张孝纯,何也?城外之事更重要,那苏武快马是真快,已然就到城下了,一身甲胄的苏武,正在勒马!

  后面五六十步,二三十骑也来,王黼连忙往下去喊:“苏武,你快上那吊篮!如此,数万儿郎,也好回家!”

  苏武自也真往那吊篮去。

  却看那快马之下,五六十步不过转瞬就到,鲁达座下,马匹勒都不勒,鲁达已然翻身下马,身形好几个踉跄都没站定,却依旧往前在扑。

  瞬间,就扑在了苏武身上,直把苏武扑倒在地。

  苏武在大喊:“鲁达,你这是作甚呐!岂能真教我从今往后传那不忠不义之名?”

  这话喊出,城头之上,岂能不是一片动容!连张孝纯此时都忘记去骂王黼了,把头从垛口探出来看……

  鲁达不答,也答不出什么来,只看左右,瞬间扑来的军将,那是一个一个,只把苏武围得严严实实!

  “让我起来!”苏武还在喊。

  鲁达自也真让苏武起来,便也有话语:“今日,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哥哥入了奸人之手!”

  “害我啊,你们都害我!都让开!”苏武左右扒拉着,呼喊着。

  众人岂能让开?只管在围。

  却看身后,至少五六千骑,蜂拥而至,皆挤到了这城墙之下。

  此时此刻,吴用也到,开口大喊一语,甚至是故意抬头去喊:“大王,今日你如此去也,只怕到不得东京,就会死于王黼之手!”

  城头之上,张孝纯听来一惊,再看了看王黼,忽然开口也往城下去喊:“燕王殿下,退也退也,万万不要来,从长计议,再从长计议啊!”

  这话,一时连苏武都听惊了,抬头去看,真是张孝纯说的吗?

  却听城头之上大急之语在喊:“放箭,放箭,把这些逆贼赶走!”

  何人在喊?自是王黼!

  (兄弟们,没注意时间,一直在码,差点今天写过了十二点,十一点五十九分三四十秒,差点断更了……)

第368章 打?

  放箭?

  城头之上,皆是面面相觑,军汉们只管又去看自家军将。

  气得王黼更是左右怒吼:“谁敢抗命,便是苏武同党,谋逆之罪,满门处死!”

  这话,已然吓得不少军汉当真把弓抬了抬。

  只看城下,是拉是拽是抱,那燕王被团团围住,还在大喊:“兄弟们如此义气,我苏武今日铭感五内,放我去吧,如此兄弟们也好各自归家啊!”

  也有鲁达的粗嗓在说:“昔日要破临潢府再凯旋,本就是军中共议而定,所有人都说该是这般,怎的而今,却要哥哥一人来当?”

  这一语去,左右拉拽之人,自是更使劲了,刘正彦呼喊大作:“大王,只管回去再议啊,从长计议!”

  那城头之上,张孝纯也急得不行,只管看得左右真有军汉抬了抬弓弩,连忙往下再喊:“燕王,你速速回头去,再议再议!”

  苏武还抬头去答话语:“多谢张相公,今日我万万不能是个乱臣贼子,天地可鉴,日月昭昭!”

  “我知我知,燕王速速回返去也!”张孝纯更是去喊,只担忧一事,只怕城头这些军汉抗命不得,真把苏武射杀当场。

  那才真是天下哗然,亲者痛来仇者快,女真便是半夜做梦都能笑醒!

  而天子,何以有脸面对天下之人?

  到时候,这些骄兵悍将若激愤之间真起乱,那天下岂不大乱?

  王黼此时,也是心急如焚,左右去看,军将好几个,倒是就在身旁不远,他只管快步而去,抬手指向一人,一时间竟也叫不出名字,不是不知,只是真不熟,忽然急得叫不出来了,便只管开口去喊:“你若再不听令,那你定是谋逆之贼!”

  那军将也是倒霉,看着宰相王黼震怒模样,满脸是白,更被王黼盯着在看,只得稍稍抬手,轻轻一挥,话语也轻:“放箭,听令放箭就是!”

  他身后与周遭,自是他麾下军汉,此时自是张弓搭箭往那垛口去,只看得城池之下呜呜泱泱都是人,便是弓弦在拉!

  耳边还传来宰相王黼的呼喊:“放箭!”

  有那军汉身形一震,箭矢就放出去了,只是弓弦拉得轻,只拉了个半满。

  箭矢无力,却也射下,叮噹一响,随即,自也是箭矢如雨。

  鲁达只管把苏武……往怀中一捞,转身背对,便是把苏武护在身下,这点箭矢,鲁达身甲两层、肩甲三层在身,自是挠痒痒,却也被射双眼血红,话语在说:“直娘贼,定要杀了这厮!”

  更也还说:“走走走,先退了去!”

  苏武左右,那自拉啊拽啊推啊,苏武哪里还反抗得了,脚步再如何不愿,也只能不断往后去。

  还有苏武之语:“王相公,何以放箭杀人呐?皆是功勋军汉,何以如此痛下狠手?”

  苏武喊声,城墙之上自也听得清清楚楚,弓弦依旧在拉,箭矢依旧在射,只是弓弦的嗡嗡声越发的小。

首节 上一节 623/734下一节 尾节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