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睡在你身边的人,他不经意间的一言一行,会让你觉得他真的很……呼……
那时候我就意识到,所谓的爱情,男女,无法阻挡我脸上人皮消融的速度,我的一切希望,只能寄托到我那刚刚显怀的肚子。
儿子,告诉妈妈,你和她在一起时,没有相类似的感觉么?”
李追远的神色,终于恢复了平静,他将刚刚的犯病,给压制了下去。
少年:“彬彬哥,水。”
“给,小远哥。”
接过谭文彬递来的水,拧开盖子,李追远喝了一口,回答道:
“李兰,你在我眼里,就是个蠢货。”
李兰笑了。
李追远将盖子扭了回去,与李兰现在一样的姿势,后背靠在座椅上:
“我们里,最蠢,最可笑的,就是你。”
李兰:“还有一幅画,你没看呢。”
李追远:“我已经猜到,画里的内容了。”
李兰:“那你说说,我听听对不对。”
李追远:“它输了。”
李兰:“这么自信?”
李追远:“第一幅画只要成立,那第二幅画的结果,就是唯一。”
活到成年后的自己,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去的东海。
那条大乌龟,都没有赢的可能。
这与自信无关,这是事实,是一种必然。
在梦鬼那一浪中,虽然最后真正下法旨的是大帝,但曾出现过三足鼎立。
这意味着,那三位,是同一个档次的存在。
只是这里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梦里出现的魏正道……李追远无法确定他是什么时期的魏正道。
少年认为,魏正道是越往后越强大。
原因很简单,像酆都大帝这样的存在,祂现在所追求的,仍然是不惜一切代价,求得长生,求得继续存在。
魏正道则在不断地尝试发明各种自杀方法,为迟迟无法自杀成功而苦不堪言、气急败坏。
大帝这样的存在汲汲所求的,正是魏正道最鄙夷厌弃的。
天道现在是谋划着利用自己,然后再扼杀自己,假使自己能冲破这天意宿命,撞开这枷锁,活到成年,那他的成就,只会比魏正道更高。
因为他比魏正道觉醒得早,而且他的发展期,比魏正道艰难不知多少倍。
“呵呵呵呵………”
李兰发出了笑声,她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笑得有点夸张。
李追远将第二张纸币放进钱包夹层里,举起钱包,不停转动角度,开始搜集“拼图”。
李兰:“怎么,还是忍不住要看一下?”
李追远:“想看看它的死法。”
搜集完一整轮后,第二幅画浮现在李追远的脑海里。
在“阅读”到这幅画的第一时间,李追远也笑了。
第二幅画里,画着一只残破不堪、奄奄一息、已经输定了的大乌龟。
大乌龟身上更具体的细节,画上并未展现出来,只是描绘出了这个“状态”,或者叫“结果”。
这并非篇幅有限的故意粗糙,还有很大原因是,画中大乌龟身边、肢体上以及龟壳上,站着密密麻麻的青年。
这个青年……代表着那时的李追远。
李追远笑,是因为没有什么惊天大战,也没有什么惊险斗法,更没有血流成河、代价惨重。
画中的他,赢得很干脆。
不管是大乌龟主动的,还是受自己影响被动的,总之,大乌龟复制出了,茫茫多的“李追远”。
已经有不少人,吃过身为心魔的自己与本体之间那匪夷所思合作的亏了。
绝对理性下,只会诞生出最符合利益走向的事态发展。
那就是所有的“李追远”,没一个去自相残杀,而是会集体合力,镇杀了大乌龟。
至于接下来那么多的自己,该如何收尾,那都和大乌龟无关了,因为它已经不在。
身为一尊东海底下的巨擘,死得、输得,竟是如此滑稽。
可问题是,那是成年后的自己,现在的自己,连能否成功活到成年都不好说,成功率非常低。
更大的问题是,虽然李追远目前还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曾做过的梦,会在现实中呈现出来,但有一点已经被证明:
李兰是在海底那片区域,看见的这两幅壁画,将其记在脑子里,临摹下来。
那么这就意味着:
大乌龟,也知道了这一结局。
它,
会怎么做呢?
其实,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自己在等成年,
而它,
又怎么可能给自己成年的机会?
它只会比天道,更早更迫切地希望自己夭折,且不同于天道还想借自己这把刀使一使,站在它的立场,自己越弱小时被杀死,那它的安全性就越高,所需付出的成本就越低。
这样看来,郑海洋的父母当初潜入那片海域,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单纯受利益催动么?
郑海洋一家出事的那一晚,自己与谭文彬、润生,都在郑海洋家里吃饭,他爷爷奶奶可是做了很多好吃的。
他们一家,是要杀自己的,但没成功,被自己熟悉了那片黑暗后,带着润生与谭文彬逃了出来。
以当时自己的视角来看,那是撞上不干净东西的一场意外。
可现在回溯思考……这会不会是一场被刻意推动出来的因果线?
事实就是,那只大乌龟,很早就开始在找寻自己?
但它似乎是受某种限制,它一直无法确认自己是谁。
朱昌勇在跳入搅拌机,与体内的乌龟同归于尽前,曾喊出那么一句话:
“一定要去那里……拿到它!”
“它”是什么?不知道。
但绝不可能指的是那只大乌龟。
酆都大帝自镇于地狱,是其限制,那只大乌龟,也必然有它的限制。
它像是一头可怕的困兽,似是瞎了眼般,只知道“有个人”,在未来能威胁到自己、终结自己,可哪怕面对面站在那个人的面前,它依旧无法看清楚对方的“真容”。
就像是这画里所呈现的一样。
梦鬼那一浪里,自己梦醒后,他与伙伴们,哪怕是白鹤童子,也都丢失了那场梦的记忆,那这是否意味着,是一种保护?
有没有可能,是魏正道的那部分残留,当时就察觉到了什么?
只是,此时再去思索这些,好像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李追远看向李兰。
母子二人,目光对视。
李兰,
自己的妈妈,
她带着那只大乌龟,找到了自己!
一开始是猜测、怀疑,而李追远刚刚真正犯病的导火索是……他确定了。
这里面,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对李兰身为母亲的失望。
本质上,则像是对一个同类,居然会变得如此堕落的,物伤其类,乃至于是牵扯到对自身的一种否定。
李兰:“现在,我就是它,它就是我。
儿子,幸亏有你,幸亏这世界上,只有我才能通过那幅画认出你,否则,我也无法在与它的谈判中,获得这么好的条件。
小远,你真是妈妈的好儿子。
真好,
我当初选择生下了你没有错。
你真的,
帮妈妈我治好了病。”
李追远沉默。
李兰:“儿子,都到现在了,你还不打算杀我么?
出酒店时,那两个被我要求留在了酒店里。
你这小同学刚开车时,故意在车上贴了类似符纸的东西,先前在城里他的变道与拐弯,成功将第三个一直在暗地里跟着保护我的人给甩开了。
至于余树,他不是来保护我的,而且他的能量在于组织和召集人手,并非他本人。
其实吧,就算那个块头大的走了,就光凭这位小同学,也足够应付他们几个了,更别提,还有儿子你在这里。
你现在想杀我,很简单。
刚上车时,我就试验过了,妈妈我连这个小同学都控制不住,呵呵。
还是说,你觉得现在杀了我,没办法杀干净,我还能再重新从海里爬出来,所以觉得杀不杀我,都没意义?”
李追远:“彬彬哥。”
正在开车的谭文彬,心里一阵咯噔,小远哥,这是要对自己下令了?
李追远:“小心前面。”
话音刚落,车窗外的天边,忽然划过一道闪电。
紧随其后的,是雷声轰鸣。
今年夏天,雷阵雨没有往年频繁,但在这夏季的尾巴,老天似乎要将之前没用的次数,集中使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