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包了山,这河沟自然也是他的,想放啥随便放,这种东西他不怕人知道。
其他的,比如红鳝鱼就不行。
除了在家养的几条,他还没往外放过。
蒜头那些大老鳖也不行。
陈凌琢磨着,今年过完,水库再没啥怪动静出来,就把蒜头它们带到山中湖去,那里地方大,它们待着不憋屈。
“嘘嘎,嘘嘎……”
上午,王存业在果林中放着羊,不断驱赶飞到水渠边偷吃鱼苗的鸟雀。
这就是只放小鱼,不放大鱼的坏处了。
但是大鱼野性足,太凶猛,像是青鱼,原本就跟个老乌龟似的,沉在水底不爱动弹,但是洞天养出来的青鱼凶猛得很,吃完螺壳吃小鱼,并时常跃出水面去吃一些过来喝水的小鸟。
这要是放出来,小点的鸟雀还真不是它的对手。
让人看到也是麻烦事。
“要不把鹞子带过来吧,过来偷鱼吃的贼鸟越来越多。”
王存业说道。
“鹞子带不过来了,现在正忙着到处飞着找伴儿呢。”
陈凌正带着狗到处捡鸡蛋、鸭蛋,闻言冲老丈人一笑:“我去把粘鸟网再扎起来得了。”
其实吃小鱼没啥,因为小鱼简直不要太多。
最近连喜鹊和老鸹也常飞过来,在水渠边衔小鱼吃,等人过来的时候,它们已经滑溜的叼起鱼儿凌空飞走了。
这固然有洞天的鱼苗诱惑力大的缘故,也有陈凌整天在莲池和山溪中倒几桶洞天灵水的原因。
现在两道水渠环绕农庄,并流遍果园各处,在山脚的溪水中倒上几桶灵水,稀释后的灵水就会随着水渠在果林中到处流淌,浇灌果树的同时,也给这片贫瘠的土地带来生机,野草灌木生长的飞快。
所以,吸引来很多鸟雀小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吃鱼饮水都没事,只要不祸害鸡蛋鸭蛋就行,要知道喜鹊和老鸹可是偷鸡蛋偷肉的小能手,现在小鱼就能喂饱它们了,哪里顾得上去偷鸡蛋。
其实这也是现在的鱼价格低,交通不好,没人来收,要是鱼能卖了,别说用粘鸟网,陈凌现在早已经举着枪开打了。
但是就这样不能卖钱的,王存业还是有些心疼,“下午把你弹弓给我,我看这些贼鸟就来气。”
“行。”
陈凌笑笑,带着两只狗继续四处捡蛋。
走到山脚小河沟的时候,由于他在里面放了鱼,小河沟边上也有了更多的水鸟,野鸭子、水葫芦、秧鸡,在水面觅食嬉戏。
发现有人过来,野鸭立刻警觉的飞起,水葫芦潜入水中,秧鸡也飞快的逃离,水面一时间哗哗作响。
河边草丛中的青蛙也扑通扑通的往河里跳。
只是这个小河沟还有些浑浊,不够清澈,走近了,才能透过绿莹莹的水面,看到青青的水草在水底摇曳,小鱼小虾不时在草间一闪而没。
突然间,他眼神停顿住,盯着一个地方缓缓睁圆眼睛,“好家伙,鸭蛋下到水里来了。”
小河沟的沟底水草茂盛,几枚鸭蛋就藏在水草间,鸭蛋周围还有密密麻麻的一层小鱼苗,在蛋壳上啃食着什么东西。
陈凌扒开水草后,这些小鱼苗才一哄而散。
鸡鸭放养省得喂食,但就是这点不好,到处下蛋,各种犄角旮旯的,都不知道它们怎么想的。
这鸭子也是,也不知道是下在岸边滑到水里的,还是边玩水边下的蛋。
一一将其捡起来,放到筐里。
陈凌就继续带着狗,让狗帮忙去找,不然他自己找,肯定找不全,遗漏的太多了。
把鸡蛋鸭蛋找完,他就扛起锄头去菜园子和麦田里锄草,小麦田的败穗也得拔出来。
忙活完这些,再给西瓜打打瓜秧头子,放放牛。
晚上就敲着盆把鸡鸭鹅叫回来。
这阵子让狗帮着驱赶了几次,它们也都习惯了,知道这是在喊它们回家。
每到太阳落山的时候,陈凌站在果园外提着铁盆“梆梆梆”一敲。
山上林子里的,山脚草里的,油菜田里的,大大小小的鸡鸭就汇聚成群往果园狂奔,大的鸡鸭扑腾着翅膀在前面遥遥领先,小鸡小鸭子,在小鹅的带领下也摇摇晃晃着身子跑得飞快。
入了果林,这一个个家伙也不老实,顺着水渠玩着水就往各自的窝里游。
而小鸡里面混着几只小野鸡,也是时不时的去啄食水渠边上的螺壳。
最后被狗大叫着驱赶几次,才老老实实回窝。
……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但在农历四月末的几天,陈凌悠闲的日子又被打破了,是王立献家的事。
他家那几年没回家,了无音信的三妮儿竟然回来了。
而且不是一个人回来,还带了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小子。
没结婚的大姑娘居然领着外边的小年轻回家了。
现在这年月出现这种事,可了不得。
很快,全村都知道王立献家的三闺女在外边有人了,闹得沸沸扬扬的。
什么没结婚就跟人在外边过日子了,什么打过好几次胎,说啥的都有。
这事出了之后,王立献什么心情不知道,但是据说刘玉芝当天就哭晕过去了,王大娘也是老眼含泪,指着三妮儿骂的上气不接下气。
“立献那么好的汉子,你说咋就摊上这样一个闺女?”
早饭的时候,王存业捶着腿叹气。
“那妮子可是个不省心的。”
陈凌摇头,三妮儿也是跟在他屁股后面玩耍过的,那野丫头凶蛮得很,比她大的男娃都不敢惹她,那时候大家年纪都还小不懂事,有男娃骂她娘是哑巴,被三妮儿差点把耳朵咬下来。
家长找上门,也被她用石头砸了满脑门的血。
这闺女任谁见了,都说她的脾气不像王立献家的人。
长大了果然是个不听话的,早早地就离家出走,放话说再不回来了。
没想到几年过去,又搞了这出事。
“我听人说是带了个比她大六岁的小子回来,是三妮儿在外边打工认识的,村里人都说这男娃长得像妖精,油头粉面,还打着耳环,可不像是正经人。”高秀兰也说道。
她最近跟村里的婆娘们混到了一起,消息灵通得很。
“谁说不是,男不男,女不女的,没个当家汉子的模样,这样的后生男娃怎么能撑门立户?”王存业再次长叹。
“可这丢人败兴的闺女就看中那样的了,非要嫁给人家不可,立献他老娘差点让气死。”
虽然是别人家的事,但高秀兰却越说越气。
“出了这样的事,立献也难办,凌子你还是上门去看看吧,叫上聚胜,你俩一块去。”
王存业看向陈凌说道。
这虽是麻烦事,但以女婿和立献家的关系,哪能不闻不问?有麻烦就躲,那以后干脆别来往了,村里也会念叨女婿不懂事。
“嗯,我正说过去看看呢。”
陈凌昨天夜里在农庄那边来着,把王存业替了回来,哪想到刚回来就听到王立献家这档子事。
“先吃饭,吃完早饭再去。”
王素素和高秀兰先后伸手把他拦下来。
说是拦他吃饭,却是趁机交代,待会儿遇到窝火的事,让他别冲动去打人,早上村里就念叨,外边来的小子说话很刺人。
第227章 小绵羊
“你说你,你还回来干啥,回来就把家里闹的不安生。”
“你是不是非得把你娘气死,你才高兴?”
“嫌家里穷,嫌你老子娘没本事,嫌这嫌那,你别回来啊,你不认你爹,你不认你娘,不认俺这个脏老婆子,在外边过好日子不是更好?”
王立献家早上吃饭的时候还在吵,一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馒头粥都凉了,但谁也没心思吃。
“奶奶,博明家里真的是正经人家,现在大城市里的年轻人都这么打扮,就是时兴这个。”
“唉,算了,你们没去过大城市,说了你们也不懂。”
几年没回家,三妮儿倒是出落的很漂亮,她原本就是五个女儿中最好看的,现在经过外面大城市的洗礼,气质上也比乡下人好一大截,加上时髦的打扮,跟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一比,就像是一群土鸡里掉了只白天鹅进去。
只是这个时候,她满脸的倔强和无奈,似乎觉得和家人很难沟通。
在她身后的竹椅上,坐着个年轻的小子。
这年轻人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个子不高不矮,中长发,戴鸭舌帽,身上是牛仔外套,左耳戴着大耳环……
要是让陈凌用一句话形容的话,就是略显古早的摇滚穿搭。
不过在村民们眼里,这打扮比二流子还二流子,尤其那耳朵上晃荡的大耳环,帽檐下遮住眉毛的长发,男不男,女不女,不伦不类的,让人看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让村里的老人来说,哪怕光着身子披块床单呢,都比穿成这样顺眼。
但是他说起话来,却跟他的打扮大相径庭。
“我爸爸是做生意的,我妈妈是老师,我没骗你们,要不然我不会跟着小静回来了。不过我妈说了,必须要和小静的父母一面,看看是你们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商量结婚的事。”
“要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话,小静是进不了我们家门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满脸理所当然的样子,但并不是倨傲,也不是轻蔑看不起人。
反而似乎很是委屈和无奈。
时不时的还偷偷打量三妮儿两眼。
王立献听到这话,阴沉着脸,拳头都攥紧了,仿佛下一刻就要冲上去打人。
陈凌和王聚胜两人站在墙根处,陪他抽着烟,也是面露古怪。
陈凌心想,这哪是说话刺人啊,这是根本不会说话啊。
而且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缺根弦,还是天不怕地不怕。
这年月也敢独自跟着没出嫁的大姑娘回乡下老家,真不怕被打死啊。
“好啊,还嫌俺们不是正经人家,你爹你娘让你打扮成这样,你们就是正经人家啦?这可是正经到天上去了。”
王大娘气得冷笑。
“奶奶,你这是说的啥话,咱们这边说媒不也要两家互相看看,打听打听么,怎么到了我这里,你们就看啥都不顺眼哩?”
三妮儿很是不忿。
“谁看你不顺眼,不是你看俺们不顺眼么?走了那么几年,一点音信儿都没有,现在冷不丁带个这样的男娃回来,就说要成家了,要嫁人了,你把你爹你娘当成啥了。”
“你去十里八乡,去咱们这边几个县里打听打听,谁家有你这样的闺女?”
王大娘是越说越气,旁边的刘玉芝不断抹泪,听到这里就按住婆婆的手,冲她一个劲儿的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