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
陈凌顿时忍不住笑了。
“好吧,你去挑点鸡蛋过来,准备孵小鸡了。”
“我去年冬天应了市里一批鸡苗。”
“现在正月快过去了,咱们就马上把小鸡孵出来,现在憋在家里没事干,也就找点这种小活了。”
“换成以前,什么卖不卖鸡苗的,我还真不乐意干呢。”
“嘿,这活儿行,你不爱干,我爱干!”山猫乐了。
……
县城东,林场边。
头天晚上陈凌就让王聚胜帮着从县粮站拉来了几袋白面、几麻袋土豆萝卜大白菜,还有半扇子冻得硬邦邦的猪肉。
三大口从农机站借来的特大号行军锅,就架在刚平整出来的空地上。
太阳爬上来,雪面子开始反光,亮得刺眼。
化了冻的泥土被踩得稀烂,黑乎乎的泥浆子裹着残雪,黏糊糊沾满了乡亲们的胶鞋和裤腿。
“来!搭把手!”
“这边!砖头!砖头码齐喽!”
“和泥的!水少放点!忒稀了站不住脚!”
赵大海的大嗓门嚎起来了。
他脱了棉袄,只穿了件厚毛衣,袖子挽得老高,露出粗壮的胳膊,正跟几个壮劳力嘿呦嘿呦地抬着一根碗口粗的松木檩条。
汗水混着泥点子顺着他脖子往下淌。
“哎哟,俺的领导!你悠着点吧!这檩条死沉,别把你累坏了!”
王来顺在旁边喊道。
“怕啥!这阵子吃得饱,力气足!”
赵大海咧嘴一笑,露出白牙,“我这现在跟着富贵吃喝,天天喝他家山羊奶,这身子骨比以前强多了!”
另一边,几个请来的泥瓦匠师傅已经开干了。
砖头是从县砖窑拉来的红砖,和好的泥浆用铁锨铲进泥兜子。
老师傅叼着烟卷,眯着眼,手里的瓦刀上下翻飞,敲得砖头“梆梆”响,抹泥、对齐、找平,动作又快又稳,眨眼间一段笔直的墙根就冒了出来。
“老全叔,您这手艺,宝刀不老啊!”
陈凌递过去一包烟。
叫老全的师傅接过烟,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富贵,你就瞧好吧!咱这墙,垒它个十年八年不带歪的!比你市里住的那楼房都结实!”
几个半大小子被安排上房梁递瓦。
陈凌特意让王立献从县建筑队借了几副踩板。
一个胆大的后生腰里别着斧头,踩着颤巍巍的踩板上了房顶,下面人把瓦片用绳子系着往上吊。
“小超!你小子站稳喽!别毛手毛脚的!”
底下他爹仰着脖子吼。
“安心吧达!摔不着!富贵叔这踩板稳当着呢!”
文超在上面喊,声音带着点颤,但透着兴奋。
这小子,还是想打猎,但最近都不让他们出去了,现在就找着来陈凌的工地干活。
快到晌午,日头暖烘烘的。
锅灶那边开始飘出勾人馋虫的香味。
王聚胜仍然是跟着王聚坤管灶台,指挥着几个手脚麻利的婆娘。
大块的冻猪肉在案板上被剁得“哐哐”响,丢进滚水里焯掉血沫子。
切得滚刀块的大土豆、萝卜、白菜一股脑倒进大铁锅,跟猪肉一起炖。
另一个锅里熬着稠乎乎的小米粥。
白面馒头在旁边的蒸笼里冒着腾腾热气。
“还是富贵大气,这肉多的,香味儿飘出去,能把山里的狼都得招来!”
一个正和泥的汉子吸溜着鼻子喊。
“招狼?”
王聚胜拿着大铁勺搅着锅,嘿嘿一笑。
“招来正好!黑娃两个山大王在哩!”
“还有二黑它们,来了城里都没事干了,不能绕着咱们村巡逻了,来几头狼给它们解解闷也不错!”
“哈哈哈,说得对,正想着搞两个狼皮大衣哩!”
不能怪陈王庄这群人说话狂。
见识了陈凌扫灭群狼之后,一个个胆气涨得那叫一个快。
别的村怕狼,他们村可不怕。
“好了,不要说狼了,最近山里不太平,好好干活,晌午好好吃肉。”
“肉管够!敞开了造!富贵说了,吃饱了才有力气给他垒金窝窝!”
“哈哈哈!敞亮!”
工地上响起一片笑声。
陈凌也没闲着,挽着袖子帮着搬砖递料。
他力气大,动作快,一个人顶好几个。
看着眼前这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听着乡亲们的吆喝和说笑,闻着大锅里飘出的、混合着泥土和饭菜气息的味道,他心里那股劲儿也上来了。
管它山里藏着啥成了精的过山黄,先过自己的日子再说。
其实两种动物园的事,去年就开始提了。
韩教授、冯义教授等人拉着他一起办。
他这里有得天独厚的条件。
守着大秦岭,里面的稀奇古怪的生物,那也是层出不穷。
不用多说,只要肯办,那是肯定你能办好的。
他们身上的新闻话题也够用,不怕卖不出去票。
但是吧。
现在的难点就在于那头变异的猞猁,被这玩意卡住了。
这东西神出鬼没,踏雪无痕的,无论想抓它,还是想收服它,都不容易。
陈凌他们要建的动物园,是野生森林动物园,保持原生态的。
要是有这东西在,把狼和豹子都能逼出来,野猪王都拿不下它,它要搞点事,大家也不能消停。
这才是陈凌他们暂时把这些事按下来的根本原因所在。
“动物园啊,正规的,一天两天根本建不起来喽。”
“到时候,还得是我的农庄,还有林场这边的几个养殖场,养点好玩的东西,先凑凑数吧。”
啥卖票不是卖呢。
第847章 洋牲口,孵小鸡
夜里。
睿睿玩累了,被王素素哄着早早睡下。
陈凌没闲着,他想起洞天里那头“油盐不进”的野猪王。
告诉媳妇去书房写两篇稿子。
但进书房之后,念头一动,人已身处洞天之中。
新开辟的荒漠区域,野猪王正烦躁地用巨大的獠牙拱着结界边缘移栽过来的松树根。
那两排小松树被它拱得东倒西歪,根部泥土翻起。
看到陈凌出现,它猛地抬起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瞪过来,发出威胁的低吼,粗壮的前蹄暴躁地刨着沙地,溅起一片尘土。
“嗬,这暴脾气,还是不服啊。”
陈凌也不靠近,就远远站着。
他这次没拿嫩玉米,空着手。
意念微动,旁边石潭里的灵泉水突然涌起一股细流,如同有生命般,在空中划了个弧线,精准地落入食槽里。
清冽甘甜的灵泉气息弥漫开来。
野猪王的低吼声顿了一下,巨大的鼻子使劲翕动,显然被这气息吸引了。
但它警惕性极高,只是焦躁地在原地打转,獠牙对着陈凌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既渴望那水,又极度不信任眼前这个两脚兽。
“犟种!”
陈凌骂了一句,也不着急。
他知道这大家伙野性难驯,尤其是当过山大王的主儿,没那么容易低头。
而且人老奸马老滑的。
这样程度的野猪王,从智慧上来看,真跟老猪精也没啥区别了。
想收服这样的大家伙,得跟熬鹰似的,慢慢地熬。
需要耐心。
也需要做持久战的准备。
于是……
他不再理会野猪王,转身走到洞天里存放东西的区域。
那里有一个用油布包着的厚本子,是他平时记录山里见闻、草药特性,甚至是一些奇思妙想的手札。
他翻开本子,找到空白页,拿起铅笔。
回想着风雪松林中那惊鸿一瞥的巨大身影——土黄色的庞大身躯,鬼魅般的速度,冰冷的琥珀色眼眸。
以及那最让人难忘的、耳朵尖上那撮醒目的、被刘拐子说成“梳着小辫儿”的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