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弘农和河南尹执行半赋三年。
而刚刚克复的兖豫二州郡县则减免一年之后,再半赋两年。
端的是财大气粗,崽卖爷田心不疼。
于是明君的呼声比之前更高了。
除了安抚地方之外,刘禅同样没有忽视对有功将臣的奖励。
其中。
车骑将军张飞迁拜骠骑将军,继续镇守洛阳。
卫将军麋威迁拜车骑将军,仍假节领豫州刺史。
另许麋威之女与皇长子刘璿定亲。
如此一来,获得外戚身份加持的麋威再来当车骑将军,就更符合两汉的传统了。
只能说刘禅这次确实是有备而来的。
除此之外,赵云从益州刺史改为遥领幽州,犍为太守领庲降右督陈震迁为益州刺史,其右督之位由副贰张嶷来接任……这些次一等的调动,不一而足。
值得一提的是。
关羽因为年老多病,已经无力兼顾庶务。
所以自请辞去荆州牧之位,交还天子节、钺。
刘禅亲自探视关羽,确认所言不虚,只能含泪答应。
转头就拜其长子辅汉将军关平为兖州刺史。
以襄阳太守邓芝为荆州刺史。
大将军之号则继续保留。
可谓在兼顾人事平衡的基础上,厚待如初。
而有了这一系列堪称优秀的操作之后,刘禅再在洛阳的宫室里大肆举行酒宴,宴请八方,上上下下就更无话可说了。
更别说其人在席间还有什么“此间乐不思蜀也”的说法。
这分明是效仿先帝在长安建章宫遗址“与万民同乐”的故事。
谁还敢说陛下是贪图享乐而来的?
明君,大大的明君。
一时间,不少河南士民趁机上书,请求皇帝就此迁都洛阳,一如后汉。
刘禅虽然没有头脑发热,但正好有借口在洛阳的花花世界多待些时日。
对此,董允虽有微词,但刘禅所为大体还是干正事居多,所以暂时没有劝归。
特别是刘禅某日酒后跟他私下透露,自己来洛阳前,曾与当时的卫将军,现在的车骑将军麋威有书信通气。
这下董允就连最后一丝疑虑也没有了。
……
魏郡,邺城。
司马懿进城的时候,正好是三月末的朔日。
朝会结束之后,公卿朝臣们三三两两结伴离去。
途中遇见司马懿,都只是远远点头,无人上前攀谈。
除了吴质。
司马懿看着好友腰间的三采黑绶,心中了然。
嘴上故意怪声道:
“自迁都以来,邺城令的地位堪比昔年洛阳令,季重如今在天子目下当千石大令,可谓前途远大,可喜可贺。”
吴季自然听出对方的冷嘲,似笑非笑应道:
“过誉了,相比起如今那位魏郡太守,我这邺城令又算得了什么?”
“仲达还不知道吧?那王雄王元伯自被你赶出幽州之后,消沉数年,某日天子忽然念其军功,就启用为太守了。”
“据说其人酒后曾扬言要报复于你,你居然还敢孤身而来,当真是无知者无畏也!”
司马懿目中精光一闪,也是似笑非笑起来:
“原来季重的目标是魏郡的二千石之位!”
“只可惜如你所言,我如今自身难保,怕是帮不上忙了!”
说罢,便要移步别处。
吴质微微一愣,连忙上前拦住:
“司马仲达!”
“你我同为沦落人,又都自私自利的小人,何必彼此装腔作势下去?”
“你远离中枢好些年,如今庙堂早就不由你心意把控,城中士庶更只将你当做一路边将看待,你所能依靠的助力已经不多。不与我结党营私,难道还要去当什么大公无私的圣贤君子吗?”
司马懿闻言,不紧不慢问道:
“却不知如今庙堂之上,谁能作主?钟公还是华公?”
吴质急答:
“此二公皆已老迈,虽有名望,于你我二人又何足道哉!”
“今邺城内能够左右朝局者,无非是陈长文和徐元直罢了。”
“自徐元直去幽州之后,便只剩下陈长文这位司空录尚书事了!”
闻得此言,司马懿目光又是一闪,但最终一言不发往宫城走去。
吴质不得不急步追上,边走边微喘道:
“我就明说了吧!”
“让徐元直接替你当幽州大牧之事,三分在陛下对你生疑,七分却是在陈长文在背后鼓唇弄舌!”
“你二人本就都有托孤重臣的名与实,他撵你回来,必是要借今上铲除你的!”
“你便是想当个伪君子,也总不能不防着真小人吧!”
嗒。
司马懿猛然顿步,侧目冷冷道:
“司空公为君分忧,所言皆是实话,怎么就小人了?”
吴质瞠目结舌。
但片刻之后,指着司马懿捧腹大笑起来:
“我就知道你司马仲达不会甘心引颈受戮的!”
“说吧,此番入京,你有何谋划?”
第359章 抱团
翌日。
司马懿在府中为年方弱冠的次子司马昭举行冠礼,取字“子上”。
前来观礼的宾客寥寥无几。
除了陈群、吴质这些旧友之外,便只有同族的亲人,以及一些故吏了。
礼成之后,司空陈群便说还有要事处理,先行告辞。
但被属下度支尚书司马孚,也即司马懿的三弟给拦住:
“今日台阁中并无要紧事,司空公何不吃了宴再归去?万一回头京中有人诽谤我兄怠慢故友,说两家不和,这不是祸事了吗!”
陈群瞥了司马懿一眼,微微歉笑道:
“仲达、叔达,二位的盛情,我心领了。”
“但我今日要去为天子办一件要紧事,委实不能耽搁。”
司马孚闻言也看了一眼兄长,见后者颔首,方才让开道路。
然而陈群走到门边,又自行折返回来,对司马懿问道:
“仲达不好奇我为天子办什么事吗?”
司马懿:“愿闻其详。”
陈群:“此事说难也难,说不难其实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起因是华公(华歆)因病请辞三公之位,愿让贤于管宁管幼安,我亦听闻此人有才德,曾举荐于陛下。”
“怎奈他屡屡辞让,其人又多年避居于辽东,我委实拿他没办法。”
此言一出,吴质当即指着司马懿,对陈群哂笑道:
“司空公不举眼前的大贤,却举千里之外的隐士,莫不是怕遭人诽谤举贤不避亲乎?”
陈群懒得搭理他。
目光只落在司马懿一人身上:
“听说仲达在幽州与辽东太守公孙恭私交不错,可否替我问一问那位,能否把管幼安护送来邺城?”
“若这件事办成了,我岂会吝啬一个三公之位?”
“也效仿华公让贤于故友便是!”
满堂随之哗然,纷纷看向司马懿。
后者却只淡淡一笑,道:
“长文是知道我的,当年若非武皇帝逼迫太急,我甚至都不想出来做官,更别说什么万石三公了。”
陈群呵呵两声。
司马懿又道:
“长文别不信。”
“我自河东一败后,对前途就开始悲观了。原本只想在幽州为朝廷戍边,安定一方。”
“只可惜做事不知收敛,竟被朝廷所忌惮,如今狼狈而归,更是心灰意冷。”
“要我说,倒不如学一学管幼安避居于辽东,说不定还能与子孙安度余年!”
“所以长文也不必以三公之位诱我了。”
“若信得过我,就许我一竿天子节杖,我亲自去辽东征辟管宁。”
“若信不过,这就为君写一封信给公孙恭,也算对得起昔年的交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