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上公,替关羽守荆州开始 第340节

  滑下去?

  句扶目瞪口呆。

  但邓艾一说完,目光更加坚定了。

  随后命人重新固定绳索,仿照早前吊降器物的方式,将他连人带毡一同吊下山。

  说是吊,但这里到底还是有点坡度,所以更像是邓艾自行滑下去。

  起初一切顺利。

  但不知是否绳索用旧了有所磨损,还是陡坡中途有看不见的尖利石块。

  总之离地还有二三丈的时候,众人手中的绳索蓦地一松,尚未来得及惊呼,下方便传来砰地一下坠地声。

  石台上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片刻。

  直到上方传来姜维的呐喊声,方才惊慌失措起来。

  却又不知该如何回应,纷纷看向官职最高的句扶。

  但后者初次从军出征,哪有处置这种突发事件的经验?

  挠了挠散乱的头发,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先下山去确认邓艾的生死。

  好在片刻之后,山崖下方就传回了邓艾的声音:

  “水,水浅……”

  “走,走原路……”

  闻得此言,句扶顿时如释重负。

  同时心中暗暗叹服。

  以邓士载这气吞山河的魄力,别说穿越太行王屋了。

  哪怕更为险峻的千里巴山,怕也是拦不住他的吧。

  ……

  上党郡,壶关县。

  太守羊衜[dào]看着哭成泪人的妻子蔡贞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

  妻子面前,是一口小号的棺材。

  去年冬季极度寒冷,据说连淮南的水渎都给封冻了。

  并州更在北方,寒冷更甚,不少人冻伤冻病。

  当中就包括羊衜的两个儿子羊发和羊承。

  那时蔡贞姬自知难以同时照料两个儿子,只能将主要精力放在长子羊发身上。

  却不是因为更疼爱长子。

  实际上,羊发非其亲子,乃是羊衜前妻孔氏所生。

  但是这年代小孩不好养活。

  一旦染了伤寒之症,更是九死一生。

  而年纪大的明显比年幼的更易存活。

  能保一个是一个。

  最终结果也是如此。

  羊发活了下来。

  而羊承病情缠绵了大半年,终于还是病死了。

  可到底是亲生骨肉,蔡氏怎能不伤心

  羊衜无奈,只能轻抚妻子的后背道:

  “想想你阿姊,一生命途多舛,你嫁给我,好歹还能在山里安享太平,不被乱世所扰,已属万幸。”

  原来蔡贞姬之父乃是名士蔡邕。

  而贞姬有一位姐姐,乃是早年天下闻名的才女蔡昭姬(即蔡文姬)。

  当年关中大乱,匈奴人趁机南下劫掠,昭姬不幸被俘虏,在塞外生活了十二年方才得归中原。

  蔡贞姬闻得此言,哭声更大了。

  羊衜忙又道:

  “有道是‘否终则泰’。”

  “为夫前月算了一卦,正是得了一个‘泰卦’,辞曰小往大来,说的是咱家历尽磨难,必有后福!”

  蔡贞姬的父亲和姐姐都是学富五车之人,她自然也不乏易学上的见识。

  哭声稍止:“如何后福?”

  羊衜目光一转,指着角落里偷偷观望的一对儿女,信誓旦旦道:

  “咱家将来必要出两个大贵人!”

  蔡贞姬闻言望去,正是自己亲生的另一个幼子,年方六岁的羊祜,以及年长一些的女儿。

  说来也怪,羊祜明明比羊承还年幼,竟奇迹般地熬过了寒灾。

  至于长女,更是没有半点病恙。

  莫非自己这对儿女,真有些天命洪福在里面的?

  这么一想,蔡贞姬顿时就止住了泪水。

  羊衜也暗暗吐了一口浊气。

  其实他哪能预知儿女将来有什么福气,不过是安慰妻子的话术而已。

  倒是前面说安享太平是真心话。

  上党此地,四面环山,较之繁华中土,颇为贫乏。

  却也因此成了乱世中难得的一片清净之土。

  这大概就是祸福相依的道理了。

  正思有所得,一名郡督邮匆匆而来,满脸慌张道:

  “府君,大事不妙!”

  “泫氏县长遣人来报,说有蜀贼正在攻打高平关!”

第306章 扬声于北

  蜀贼在攻打高平关?

  哪来的蜀贼?!

  羊衜第一反应是泫氏县长认错人了。

  第二反应是这货是不是平日疏于防贼,事到临头又不想担责,干脆将山贼说成蜀贼。

  虽说曹魏官吏都习惯性地骂汉军为贼。

  但其实心里大都清楚此贼非彼贼。

  那根本就是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

  跟寻常的太行山贼不是一回事。

  但无论是哪一种贼,既然已经打到了高平关。

  那说明上党郡西边的门户端氏已经丢失。

  而单独一个高平关,缺乏防御纵深,很难长久坚守关。

  最多阻挡一时。

  一旦贼人破关,上党南部腹地就会直接袒露在贼人的兵锋之下。

  后果不堪设想。

  羊衜只是稍稍惊疑,便果断下令道:

  “贼曹掾速速领一部郡兵南下增援壶关口!”

  “门下督别领一部去长子县,务必堵住南北通道!”

  又指着督邮道:

  “你亲自走一趟泫氏接管县兵,能守则守,不能守就焚拔城池,将人马撤回来!”

  督邮仓惶领命而去。

  羊衜还是感觉不保险,回头对蔡贞姬道:

  “事急矣,今日便葬了承儿,明日我让人护送你等去潞县……不,去涉县!”

  蔡贞姬惊道:

  “区区山贼而已,何至于离开郡界?”

  壶关到涉县之间虽有道路相通,但后者地望在太行山东麓,属于冀州广平郡。

  故蔡贞姬有此一问。

  “况且贼人若恼怒于你焚城,回头掘了承儿的坟茔,我情何以堪?”

  说罢再度垂首恸哭。

  羊衜哪还有时间跟妻子掰扯这些细节,扭头对远处偷窥的长女和幼子吼道:

  “快来扶你们阿母回房!”

  ……

  “真雄关也!”

  麋威望着脚下的高平关城,捻须低吟

  耳边同时传来姜维与邓艾论兵的声音:

  “……此关所扼守的这片山岭,为沁水和丹水的分水岭。”

  “攻下端氏和此关后,自绛县至丹水之滨,我后续大军便可长驱直入。”

  “士载以为,接下来我前部兵马该何去何从?”

  邓艾看了一眼麋威的背影,道:

  “照常理来说,当然是北上叩壶关的。”

  “昔年秦将王龁突破高平关后,接连斩杀廉颇麾下四都尉,破其垒壁,可谓气势如虹。”

  “但最终仍顿兵于丹水之滨,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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