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命昭唐 第295节

  现在,圣帝又在思考:是否可以把沙苑监和妃嫔们拉的整合起来,卖给百姓谋利?

  当然,光卖屎卖尿浪费。

  圣帝想的是建一堆超级粪坑,往里填枯枝败叶、人畜尸体各种动植物,然后用微生物、真菌把这些分解成腐殖质,堆肥的同时扩大粪便体量。这一卖,也是不少收入呢,能养好多兵呢。

  只是,中国似乎并无皇帝卖粪的例子?也并无百姓向政府买屎的例子?

  只是,这会不会有亿点侵犯老婆们的隐私?

  收粪的画面不难想象。这是淑妃的,这是贵妃的,我的天,没想到南宫宠颜拉屎这么臭!快快快,拉走!拉到池子里去,要晕了………

  “柔奴,可行否?”圣帝悄悄问道。

  “你再恶心点!”柔奴火冒三丈:“别说了,想吐。真这么干,你就出名了。”

  “你们在说什么?”见两人怪模怪样,淑妃凑过来打听。

  稍息之后。

  “淑妃?”

  “淑妃你怎么了?快醒醒!”

  “官家,你到底对淑妃说了什么,把她说吐了?”

  圣帝轻轻咳嗽,自言自语:“我觉得不恶心。”

  “怪哉!我来听听,是何等下流事!”赵若昭丢下李小猪,大步上来。

  又是稍息。

  “若昭!”

  “赵昭仪?你为何咬牙切齿?”

  十余回合后,圣帝独站在田埂上,对面一群妃嫔,一片死寂。

  “我说。”圣帝清清嗓子,举步上前:“我没说直接提去卖。”

  妻妾齐齐后退。

  “唉。”这使圣帝心里沉重。看来这事,得好好合计,但一定要办,大不了交给郑延昌,让他派个喷当粪官,主持管理与专卖。

  他的视线停留在赵如意、洛文宣、崔玉章、武容仙、萧月光雪白的胸口上,目光里腾起熊熊邪淫。一把便抓住崔玉章秀气的手腕,崔玉章剧烈挣扎,喊叫自己来了月食,却抵不过魔爪撕扯。又扯过洛文宣、赵如意几人:“脱!”

  看见圣帝手在裆里动,也不知是在调整中衣还是什么,陈采莲一阵反胃,转身飘然而去。

  众女相继坐下,把圣帝几个围成一圈,娴熟无比。

  逗弄着崔玉章洛文宣,圣帝却不如以往痛快,反想起了李妙微。这个点,她应该已见到吾思了吧?结束这里的事,便去见鱼藻宫见姐妹俩。

第310章 小姨子

  鱼藻宫是禁苑中心的建筑群,大而广,而内外与四周皆是寂寥。

  除了数十个兼任看守的宫人在帷幕里若隐若现,别无一物。

  唧唧复唧唧,有人当户织?

  似远似近的机杼声中,不知是不是错觉,某个天光晦暗之地还有隐隐约约的歌声。

  那歌声幽深飘渺,空灵高远,夹杂着乐府韵调,是种类似唱诗班的唱法,极像那个闹鬼学校的白雪婷的午夜歌唱。

  “~~~子为王~母为虏~”

  “晨昏~~~~独看舞~~人与鬼为伍~”

  “父为王~女为鼠~~~~”

  “终日蛇吐信~~临洞笑芙蓉~~~”

  “夫为圣~妻为徒~~~”

  李妙微牙齿咯咯打战,骤然加快脚步,一头钻进黑暗,顺着虚无清零又童真的歌声找去:“姐姐!姐姐…………”

  角落里,仅有一盏青雀灯飘摇。

  李妙微缓缓顿步,一捧光明将她的视线指向帘后。

  红帘之内,废氏一身白衣,三寸橘黄火光照在半边脸上,那朦胧的唱诗歌声只是不断从她头发覆盖下的嘴里悠扬唱出:“父为王~女为鼠~~~”只是近距离之下,更清晰了。

  身前织机不住抽动,发出慢慢地清脆:“哒,哒………”

  像是和弦伴奏。

  废氏入住鱼藻宫后便没被任何人找麻烦了,像被世界遗忘在了这座鬼宅孤岛。只有这台老旧织机,勉强像朋友一样陪伴着她,回应着她。

  “咔,咔,咔………”织机渐渐闭上了嘴巴。

  耷拉在脸上的黑发微微一动。青雀灯跳跃,在一瞬间的光影闪烁里,李妙微看到头抬了起来,从黑暗黑发里散出一张熟悉而雪白的脸。

  李妙微扑倒上去:“姐姐!”

  一把将蓬头垢面的朱邪吾思搂在怀里:“你怎么这样了?”

  她嘴里念叨着些不甚清的字词,不曾在意妹妹来了,只是任李妙微将自己抱入怀,头在臂弯里后仰,一副沉默的探戈姿态。

  圣帝给了照旧的待遇,废氏不是淑妃、韦懿那类非常爱打扮、尤重外表的女人,但基本妆容还是有,可现在她不修边幅,俨然傀儡。

  李妙微感觉到对方不同寻常的平静,轻轻晃动着躯体:“阿姐,你看看我!我是二妹啊,我来了我来了……………你说句话呢!连我也不理了么。一时沦落,何至于此…………”

  “走!走开!”废氏眯了李妙微一眼,挣扎着叫嚷:“滚!”

  李妙微被推开,忙又扑回来,将她抱得更紧,努力平复情绪,但还是雨霖铃:“你冷静点,冷静点…………是谁把你关在这黑暗里的?那织机,又是谁给你的?”李妙微逮住废氏肩膀,迫使对方将心神集中在自己脸上,厉声道。

  废氏蜷缩在李妙微怀里,只是含糊不清地低低呢喃。

  “她是疯了还是怎?”李妙微将目光投向一角。那阴暗里站着一个妖艳女官,身子隐在光影,妆容晦暗不明,红红绿绿。

  “谁知道?”女官摊了摊手。

  “是谁把她禁足在此的?”

  “没人禁足,是她自己不出去。”

  “呵呵,一帮婊子。”李妙微剜了眼女官,又打量了一圈四下的绰绰人影:“她不出去,你们就不会主动开解?”

  女官歪了歪头:“我又不是她长御,凭什么?我的任务只是保证她的物质如故,保证她的性命,心情好坏,关我鸟事?”

  “织机谁给的?”

  女官抟手跪坐下来,在幕后拿着一柄小镜,双手沾满了鲜血似的红粉,一点一点往嘴唇上涂:“迁宫当天淑妃来看过她,下午就送来了,许是找淑妃要的吧。”

  李妙微紧咬着牙,喉咙里怨毒地蹦出几个字:“何虞卿,这个毒妇!”

  绝对的胆小必然伴随绝对的胆大。

  原来是淑妃怕夜长梦多,顺水推舟答应了废氏的织机之求。

  朱邪吾思这种心性纯洁的自然之女,一旦遭受巨大打击,热情不再后极易抑郁。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织布,或许要不了一年就自杀或郁郁而亡了。

  淑妃把握了废氏这一性格,便生出催化杀人的心思。加速废氏死了最好,既不会落人口实,谁也无可指摘,反而会树起她好心满足愿望,帮姐妹的仁义贤惠形象。

  即使有人怀疑是在递刀,但她一向善于装可怜,示人以弱,总是一副纯洁无害的样子。

  到时演演戏,她也有把握骗过去。

  不成也无所谓。

  驱使她生出蛇蝎心肠的原因也简单。

  历朝历代,不能嗣位的长子,几个有好下场?圣帝子嗣如许多,又对李政阳、李彘、李曲说、李寤式一票王都表现出了一定兴趣,最近更是引梁王同席听政,显示出栽培的意思。

  一旦让某王根深蒂固,她母子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这种压力如影随形,让淑妃日夜心神不宁,思想渐渐倾向弄死一个算一个。圣帝给吴王压力给她压力在前,也就莫怪她生歹念在后。这宫廷之争,内庭杀气,是圣帝自己选贤的结果。

  家国大义什么的,时代恶丧,非能君不能保社稷什么的,她是女人,管不了那多。怎么做可以好好的活下去,她就怎么干。哪怕有一天,是为此囚禁圣帝,杀了圣帝,在把握非常高的情况下,她也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一试。

  不过,李妙微只是本着最大恶意揣测何虞卿,并不知道其真实心理。

  “你们先出去。”李妙微冷着脸对女官说道。

  女官放下梳妆镜:“你无权命令我。赶紧姐妹情深吧,等圣帝到了,说不定你就得离场了,珍惜时间。”

  “哼。”李妙微不再多言,拍着废氏的背,温言软语不住安慰。

  …………

  鱼藻宫,明光院。

  圣帝坐在日光里的草地上:“李克用派你来的?”

  郭崇韬站在十步外,神情略有局促:“是的,请修事君之礼。先前所为,乃是为奸贼蛊惑蒙骗,大王已将一应人等或贬或诛。未被处理的,也死在了关蒲诸战,受到了该有的惩罚,请网开一面。”

  圣帝端着茶碗,木然地直视着郭崇韬:“对峙几个月不走,现在出事了,就想起我了,认我是天子了。我到底做了什么,让李克用如此负我?”

  “没有,没有!”郭崇韬慌忙解释:“圣主未尝有负,而是大王以辅政自居,又有些墨守成规,以为有劝谏朝政的——”

  “够了!”圣帝不耐烦的打断:“套话就收了。我明白告诉你,李克用不死,一切免谈。”

  说完就要走人。

  “陛下!”郭崇韬急了,跪地大叫:“大王知错了!不该趁虚背叛造反,阴蓄颠覆!看在两次靖难战争的功劳,看在贤妃的夫妻情分上,饶了他这回吧!”

  “我们已非君臣,不要张口就是陛下。”圣帝望着匍匐在地上的郭崇韬,淡淡道:“你是使者,使命未达,难以交差,那我就把话给你讲明白。”

  “李克用的功劳,先君与我已经用四镇节度使、陇西王、舅父、假三师、真三公回报了他。

  如今圣唐正是最动荡的时候,国家困难重重,士族家眷往往饿死,我一顿饭,也就百姓家的水平。可他每每要这借那,朝廷都是咬牙拼凑。我李家,朝廷,对他,已经仁至义尽。”

  “我们不欠你们什么,你也别再拿什么功劳说事。”

  “方才你说,为朱大郎应摒弃前嫌,和衷共济,这没问题。但我也说,李克用先砸碗掀桌不想我好,我也没理由再利他。以德报怨,也非君子。杀了他,才有修好的可能。”

  “郭崇韬,你说对不对?”

  “我只要他的脑袋,算不算宽容到了极处?”

  “我知道他看不破生死。我现在是拿他没辙,但等到他死了,我实在不知道还能容忍他的子女宗族、党羽亲信到几时。要我说,他就此自杀才好,否则被我进入北京,被下克上,那才是悔恨无及的大祸。”

  郭崇韬面露惶然,连忙泣声道:“陛下……”

  圣帝抬手止住他:“你说贤妃的情分,李克用都不在乎他这女儿的好歹,贤妃又凭什么为他的死活来跟我说情分,我又为什么看?”

  “贤妃的夫妻情分,我看不了。”

  “还有,你不要觉得几百万贯钱、几个州县就可以摆平此事。我所求者,只有李克用的狗头。我要的不是谈判桌上的割地赔款的服软,而是杀首臣服,懂吗?”

  说罢,就摆摆手。

  见圣帝话说得这么绝,郭崇韬冷汗直流,百般告饶,圣帝却无动于衷。

  先来软的不行,郭崇韬不禁涌起一股使之死事的勇气:“若陛下一意孤行,定要断了大家活路,最终也只有两败俱伤,损人损己。庄帝的教训,宁不鉴?”

  “庄帝不是你们打败的,是他的愚蠢葬送了他。”圣帝摇了摇头:“朕不是你们承认拥立的天子,是朕自己打出来的,坐稳的。换句话说,你们认谁是天子,于我利不加增,害不加少,我也不在乎,总有你们跪下喊万岁的那天。”

  郭崇韬神色冷淡:“那就谨愿陛下和赵魏一直这么好运道。”

  “威胁我就范的这些权术伎俩都是小道。”圣帝站起来:“河东十来年的发展证明了李克用和你们不懂治藩,这两年你们又证明了自己不懂人心,不懂地缘政治。”

  “你说我幸运,不错,你不知道我有撞了多大的运才当上了这个圣人,你不知道我有多幸运才活到今天。”圣帝鹰回首,侧身看着郭崇韬:“李克用和你们也很幸运,你们的运气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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