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开局在阳谷县当都头 第662节

  李姐点点头来:“尽忠职守,实则有功……”

  “近前坐……”苏武抬手作请。

  李清照近前就坐,也说:“案牍劳形,以往不觉,今日一见,才知其苦,大王于公,着实专注,许……”

  “许什么?”苏武也问,其实有些心不在焉,目光还时不时低头看看,看看刚才写的东西是否还有遗漏纰漏……

  “许……来日当是天下之福也……”李清照如此一语。

  苏武闻言就笑:“易安居士竟也是能说出这般谄媚话语之人?”

  李清照面色不改:“非是谄媚,实乃亲眼得见……”

  “哦……易安居士昔日,想来也是见过官家的吧?”苏武这么一问,其实心中也真是受用,李清照就不是能谄媚的人……

  这般人说出的夸赞,岂能不受用?

  “见过,但没见过身为官家的那位,只见过还身为端王的那位……”李清照答着。

  “嗯?”苏武抬头来……期待着……

  李清照当真就道:“昔日端王,轻佻之姿,有目共睹……未想,二十多年后,他竟是真把国家给亡了……”

  “二十年多年前,易安居士,年方几何?可是那及笄或者二八年华?”

  苏武随口问着,手中的笔,在字里行间的空隙里正在加字。

  “及笄……”李清照一语答来了,莫名之间,两颊有红,脑海中岂能不是那时节的青春年少美年华?

  回头再去想,好似二十余年,光阴虚度……

  不免多愁善感的心里,又稍稍一悲……

  苏武自没发觉,最后几个字再加一加,便是把笔一搁,长长叹口气去,一股子精气神稍稍一散,只感觉身体被掏空了一般,这种疲惫,难以名状……

  抬头去看李清照,便是一语抱歉:“易安居士海涵,着实是公务实在重要,不敢拖沓放任……”

  “无妨,无妨无妨,男儿大丈夫,就当如此,若非如此,岂是男儿?”李清照有自己的价值观。

  苏武问去一语:“居士可有新词?”

  “有!”李清照答着。

  “请!”苏武从案后椅子上起身,手比在案上,意思是让李清照来写……

  却看李清照摆摆手去:“不必,取琴来!”

  “嗯?”苏武一愣,一时没有理解。

  李清照微微一笑,自己往门外去说:“还请屋外之人取张琴来……”

  屋外军汉看向苏武,见苏武点了点头,只管有人快步就去。

  苏武在猜,莫不是易安居士要亲自抚琴来唱?

  这……这可……这不合适吧?

  果然,琴很快就来,小案几一摆,琴就放在易安居士面前,易安居士修长的手指往上一抚,音节就出……

  却还有话语:“小时愿学愿唱,长辈们也愿听,自及笄之后,再也不为人抚琴而唱,许也是诸般场合,皆坐大席正席,也不必我来唱……家中也养着姬乐班子,随手招来就是……后来,更是不唱,却也是自顾身份,不与人同,也受人几言尊崇,我自也觉得合该如此,便想是文坛词坛之上,巾帼不让须眉,他们如何,我自如何,他们不敢言的,我却还敢,诸般场合,正席大席唯我一个女子可端坐其上,不免心中也有自鸣得意……更不做这自降身份之事,以为文雅之格调所在……”

  “那……”苏武闻言来,一时也觉得着实不好意思,便道:“那今日便也罢了,不必不必……”

  李姐不言了,琴弦一声再起,小口也开:“暖雨晴风初破冻……”

  苏武连忙坐好,还调整了一下坐姿,坐个规规整整,腰背皆直。

  多少有点受宠若惊……

  不是苏武如何轻贱自己,而是被人尊重的时候,一定也要尊重回去……

  再来一句:“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

  就这一句婉转如夜莺,听得苏武浑身一颤,会唱,真会唱,且这词里皆是李姐自己的心思心境,不免更是动情非常……

  苏武抬头去看,正听得:“酒意诗情谁与共……”

  不免让苏武想起昔日……与李清照来去诗词,把李清照气个不轻……

  再看李清照,虽然细纹在眼角,却是凤眼柳眉皆是情,鼻翼细长还微挺,鹅蛋是脸,光润是项……

  一声来:“泪融残粉花钿重……”

  说不尽的悲伤在心头……

  刚才唱的是什么时节来着?开春吧……

  开春,在何处?正是破完党项,大军入燕云,挡的是五万女真精锐之骑,正被女真人从张家口一直追到大同去,追得他苏武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

  后来天开始热了,女真回关外去种地,接着,苏武又筹备大军出草原……

  这一年来,好似别的事全没有,只有金戈铁马,四处在奔……

  原来那个时候,李姐填了这么一曲……

  一段乐音拨动之后,再是下阙:“乍试夹衫金缕缝,山枕斜欹,枕损钗头凤……”

  这玩意,这李姐,是真会写啊……

  没事,自己一个人在家中盛装在身,却又无趣,不知与谁人看,斜躺去……满腹心事心思,一时不察,满头的装饰,却被枕坏了……

  这画面,直接出现在脑海里,好似亲眼得见,一时想笑,一时不免也是幽怨从中而来……

  却还有一句:“独抱浓愁无好梦,夜阑犹剪灯火弄……”

  词句已无,琴音余在,最后幽怨去转,慢慢落了嗡声……

  却是李姐抬眼看了去,不偏不倚,幽怨再回……

  苏武一时低头,不敢多观……

  李姐却比此时苏武大方多了,一语就问:“此篇如何?可是靡靡矫揉造作之曲?”

  苏武也尴尬,答道:“以往,是我……大言不惭,易安居士原谅海涵则个,此曲甚妙。”

  苏武认个怂,免得以后纠缠不休……

  “妙在何处?”李姐还要问。

  苏武立马去想……真说好文字,妙在何处,其实许多时候不可言,就好比刚才那几句,把一情一景,直接塞入旁人脑海……

  但李姐非要问妙在何处,苏武就编:“就好似那一句‘独抱浓愁’,我以往实在未想,愁绪,还能抱在怀中去入梦……字词之巅峰文笔也!”

  “哼哼……”李姐轻笑两声……

  不知何意……

  苏武尴尬也笑……

  忽然,李姐一语:“大王不若……和上一曲……”

  “这个……”苏武说了半句话话,后半句是:我不会……

  “如此之难?”李姐目光锐利就来,丝毫不似刚才如水之柔。

  “我试试……我……”苏武点着头,昔日里,两人来去,那是纸张来传,今日里,当面对坐,好似真要打架。

  忽然,门口急言:“报大王,塞外紧急军情!”

  来了,来得真是时候,一切从速从快,要开始了。

  之所以现在才来,是因为做个以假乱真的军情也要时间,还得是从城外快马飞奔而来,做戏做全套……

  还有一点,便是这个时候来,已然落了夜,更显得军情真实不假。

  苏武大手一挥:“进来!”

  军汉自就进来了,一语在说:“大王,女真入寇燕云,燕山城池,六处报有敌情!”

  苏武立马起身:“走,枢密院去!”

  苏武脚步在去,已然走到门口了,还有一语:“来人,速速送易安居士归去!”

  便是又说:“居士海涵,军情紧急!”

  李姐起身点头:“家国为要,大王自去……”

  苏武快步就走,走得几步,却还有一言:“与李家相公传信,去,明日让他把易安居士送回京东去……”

  李清照听到了,来不及问缘由,只看得苏武背影飞快往院门口奔去。

  真要问缘由。

  不免也是男人所思,男人打仗是为什么?

  自是为了这个民族有更多的生存空间,更大的生存保障。

  为了就是这个国家的女人能更安心活着,孩子能更健康的长大。

  就是为了不让如靖康之耻的惨烈,发生在自己的国家里。

  男儿不必卑躬屈膝,女人不必任人凌辱……

  不日,这京城之血腥,许朱雀大街上,尸首都要排得满满……

  一个女人,何必真看呢?

  乃至其中许多人,兴许就是李姐昔日的故交好友……更不必看了……

  有些事,很多人大概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有女人说,男人打仗,都是为了自己争强好胜争权夺利,与女人无关……

  但这个时代的女人,没有一个会如此去想,所以她们值得守护。

  风雨是男人的,温饱是女人的……

  有时候,这种“大男子主义”,有何不好?

  苏武急去枢密院,自是各处招那些相公来……

  军情不假……

  苏武在说:“东京之事,就拜托诸位了,我当速速起大军往燕云去,女真强横非常,非我麾下大军,不可敌也!”

  钱忱着急就问:“那大王留多少兵马在京中?”

  他是担心许多事,担心苏武大军一走,天下又变,更生大乱。

  苏武只管一语:“精锐本就不过这几万人,与女真为战,哪里还能留手,狮子搏兔尚用全力,此番兴许就是决战之时,定是全力以赴,只待女真一灭,天下才是真正四海升平!”

  钱忱大急:“那大王也当……再派那支部曲入京来才是……如此才是稳妥……”

  “嗯,放心就是,我明日大早就开拔,随后会有安排……”苏武点着头,满脸满心,皆是焦急无比。

  “这么急?”钱忱担忧的是苏武已走,后面安排的部曲未至,这个空挡……怕出乱事……

  “万万不能让女真之骑破入燕云,一旦如此,从燕云到河北京畿,再无屏障,女真骑兵之利,来去纵横,肆虐中原,不可想象,甚至也怕来日又有那女真围困东京之事,万万不能再出这般事情来……”

  苏武只管着急,一心为公。

  不免在旁人看来,苏武还担心自己名声有失之类……

  钱忱着实无奈,也无多言。

  只转头去看满场之人,钱忱知道,其中不知多少人心中在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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