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有大宋可以借粮了。
且苏武,好似还有草原各部之供养……
完颜宗翰草原这一败,败得太多去。
回去路上,完颜宗弼想得许多……如此之局,该如何是好?该如何为叔伯兄长们建言献策……
今日此来,自也是叔伯兄弟们的安排,收获不少,却更令人担忧良多。
粮食……若是长久对峙,长久鏖战,一定要想一个粮食的来源才是……
完颜宗弼脑海里想到了一个地方,高丽!
如今,女真与高丽接壤,昔日里,高丽既是宋的藩属,也向辽进贡称臣。
怎么就不能向如今的邻居大金称臣纳贡?
得打得揍!
但不是此时,是接下来要做的事,劫掠高丽。
劫掠粮食,自也可劫掠人丁……
昔日里,就打过高丽,但不曾真正大战,只是小打小闹,毕竟打辽才是正事。
而今……也听说最近高丽之内,正也内乱四起……
想到劫掠高丽,完颜宗弼心头莫名一松,这场对峙之战,似乎有了一点保障……
再说大义,高丽番邦,岂敢不尊上国?凭什么能给辽宋为附属,就不能给大金为附属?
想着想着,完颜宗弼回了营寨,往东去望,只愿兄长赶紧来。
也说历史,金与高丽之战,那是打得真不少,真论起原因,不为其他,就是这高丽,还真就敢看不起女真,辽宋自是天朝上国,女真在高丽眼中,也是蛮夷,他们看不起蛮夷,甚至还有主动发兵讨伐女真之事……
这里面也还有一些细节缘由,就是最初阿骨打起兵的时候,其实讨好过高丽,当时自也是怕高丽人出兵帮辽国……
陡然,昔日讨好自己的女真小弟,要做自己的宗主,高丽着实也难接受。
当然,后来,高丽还是老实了的,以“交聘”之法,高丽以臣子之礼接待金人使者。但高丽在有金一朝,还真就从未真正上过正式的文书来尊奉金国为其宗主。
也是一段奇怪的关系故事。
苏武自是不知完颜宗弼此时心中之谋划,他回营之后,自也在盘算,女真到底底线在何处,能接受这场战争打到什么地步……
就是说,这临潢府,到底值得一个什么价码。
是他苏武出得起价,还是女真出得起价?
……
大同城内,王禀正也在接待上官,天使王黼到了。
王黼正在对躬身站在面前的王禀来说:“王总管是军将世家出身?”
王禀谨慎在答:“谈不上军将世家,家父昔日,在军中官职低微……”
“那也算是军将世家,哈哈……好好好!”王黼连连点头,便也往旁边坐着的人去问:“张相公可喜这王总管?”
一旁,太原知府张孝纯,他是随着王禀从太原一起过来的,正是连连点头:“欢喜得紧,我与他,正是知交,王总管其人,悍勇忠义,天下少有!”
“好好好……”王黼更是欢喜得紧,心中自想,这一趟可没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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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汉唐归矣,汉唐复矣!
说着,王黼满脸是笑看向王禀,一语说来:“而今,许多事,世人不多知,但如张相公与王总管这般的家国栋梁,想来心中大致是知晓一二的……”
张孝纯也问:“倒也不知王相公所言何事,可否言明?”
王黼先是一脸痛惜,再慢慢说道:“张相公啊,你也是忠义之臣,昔日乃是天子门生,更是皇城殿内陛下亲笔点出来的进士及第,却是当真不知否?那西北的老种小种二位相公却早已心知肚明了!”
张孝纯更是疑惑,再问:“王相公,还请明言啊!”
王黼脸上痛惜更甚,还有一股子悲伤,也去看了看王禀:“王总管也不知?”
王禀自是摇头……
“唉……可见此事之难!”王黼用上演技了。
张孝纯急得不行:“那王相公你说啊……”
王黼点点头来,先捋了几下胡须,再喝了一口茶,先叹息:“唉……有一人呐,他麾下雄兵数万,皆是亲信悍勇效死之辈,在军中一呼百应,且还经营着京东两路与燕云之地,你们这河东之地,他也有多掌控,已然是割据一方……天子之命,他也不放在眼中了……朝廷,更是早已掌控不住他……”
王禀是越听脸越黑,脱口就问一语:“王相公说何人?”
王黼自是一语:“呼之欲出也!”
就看张孝纯,满脸惊骇不已,天子使节,当面来说这话,这是什么意思?
便也问:“王相公此言何意啊?”
王黼立马就答:“二位说此言何意?江山社稷之危也!”
王禀心中有怒,立马一语:“燕王殿下,国之功臣,柱石一般的人物,岂能如此相疑?”
王黼倒是不怒:“是啊……岂能如此相疑啊,岂能就如此去说他是汉之董卓、魏之司马?只是如今,皇城内外,已然皆被苏武麾下亲信军伍把持,天子身边,更是被那武松之辈严管,朝政之事,却被程万里把持得死死,枢密院是谁?更不用说了吧?缘何我奉密旨出京来?”
这话说完,当真把张孝纯说得当场呆愣。
一旁王禀,已然也是语塞!
王黼所言,岂能有一句是假?
如今之天子,还真不能小觑,所作所为所谋,还真是高明非常。
至少在这件事上,与人斗的事情上,谋得当真不差。
显然,连苏武都着了道。
今日一看,苏武是大意了,天子在那惊慌之时,非要武松守在左右,苏武当场就答应了。
然后,自是程万里入朝拜相,苏武当时也是觉得挺好。
接着,苏武为枢密院使,刘延庆掌管枢密院。
这事,真说起来,真在外人看起来,那观感……
天子岂不就是架空了?
内外军政,岂不就是被一人把持得死死的?
张孝纯头前只是忙碌没去多想,一心也想的是战事,此时王黼来言,一番言语,又哪里需要太多去想?
这不就是明面上板上钉钉了吗?
只有王禀还来说:“许一切,有不少误会吧?我看燕王殿下,实乃忠义无双之人也!”
王黼冷冷一笑:“哼哼……史书万代,且翻一遍,除了远古之说,哪里还有什么例外之事?”
王禀更是语塞,他感情上着实接受不了这般的话语……却一时在理智里又难以反驳……
张孝纯只问:“那王相公此来之意是?”
王黼图穷匕见:“我在西北已然与种家二位商议好了,他会在西北封锁那人南下回来之路,如此,只要大同这边也封锁边境城池,那苏武再想回来,便只有从女真地盘去走,往燕云而归,那自……千难万难,诸事自解!”
“啊?”张孝纯心中翻江倒海,这是能做的事?即便他心有忠义,但这虽然好似能解决一些事情,于国何益
有言,兄弟阋墙,还外御其辱呢,何以还用外辱来打杀自己人?
这不是拿家国安危来开玩笑吗?
这是一个极为复杂且纠结麻烦之事,张孝纯心中一时乱如麻。
却是王禀来说:“何以至此?哪怕真如王相公所言,那也不该让敌人得利,更不该将家国安危拿来玩笑,更何况还有数万精锐士卒之性命,此事万万不可如此来行,再怎么说,也当让燕王带着大军安然归来……如此,再从长计议!”
“有道是,攘外必先安内!张相公,你当拿个主意啊!”王黼有催促之意。
张孝纯只问:“当真两位种相公已然答应了此策?”
王黼只管点头:“我先去的西北,再来的此处,你说呢?若是西北不成,我来作甚?”
“唉……”张孝纯是团团转,他与种家人不熟,但种家之名声名望,自是如雷贯耳,教人敬佩。
他也疑惑,种家人怎么就会应了这件事,又看王黼之言,也看王黼模样,却也不像作假。
这可怎么办?
张孝纯眉头锁在一处,脚步来去不停!
沉默许久,忽然,王禀一言:“王相公,此计,怕是不成!”
“如何还能不成?只要两边封锁了城池归路,此计就成!”王黼就问。
“唉……王相公想得简单了,这城池边境,那是万万封不住的……”王禀如此一语。
“这是何道理啊?那苏武会飞啊?”王黼面色就沉,似觉得这王禀忠义有假。
王禀认真分析:“也说两边,若是燕王率大军往西北归去,边境城池堡寨,如何挡得住他那几万如狼似虎之兵?两位种相公能有多少兵马应对?再说,燕王麾下,本也多是西北军汉,西北军汉之间,又岂能同室操戈,又岂能忍心在城头之上打杀自家亲兄弟?王相公许还不知燕王殿下在军中之威望,便是燕王大军一到,只问这边境,何人敢与他刀兵相向?那城池堡寨,不过纸糊一般!”
说到这里,王禀看了看王黼,再道:“也说这大同,河东之兵,只问哪个军将敢上阵与燕王死战?”
“啊?”王黼一时有些接受不能。
王禀再道:“不信?王相公你问问张相公……若真是燕王殿下大军兵临城下,这大同守得住?”
王黼顿时转头,就去看张孝纯。
张孝纯一脸为难加无奈,摇着头:“是啊,王总管所言不差,不说西北,就说这大同,燕王大军一来,那城头士卒,怎么与他死战?”
“这是为何啊?”王黼下意识问出这个问题。
王禀与张孝纯对视一眼,这个问题怎么回答呢?从何答起呢?
从头答起?
张孝纯有些不明白,这种常识,竟是王黼不懂?
王禀却很明白,这些京城里的相公,何曾真把军汉放在眼中?
换句话说,军汉在他们心中,那自是愚昧无知的,需要教化的,没有思想的,愚不可及粗鄙之辈。
那么,对待军汉,那就只需要命令,严刑峻法,叫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相公来了,那自就是天上的神仙来了,这些蝼蚁怎么可能还不听相公的?
自就是相公一句话,千军万马任意去挥洒。
也不怪王黼会有这种错觉,是大宋朝的很多经验里,相公们真做得到这一点,乃至王黼自己的经验里,在东京,相公就是高维度的生物,不是相公的人,那自真就是低维度生物。
王禀明白这个道理,但他答不了王黼。
张孝纯不太明白这个道理,但他还是能答王黼:“王相公,这几千里边境之军,哪一人,不把那燕王奉若神明啊?”
王黼自也不能理解张孝纯之语,要说苏武拉拢蛊惑人心,苏武那亲信之部下,那倒也说得过去。
怎么可能几千里边境之城池守军,皆把苏武奉若神明?
王黼就问一语:“这河东之军,大多不曾在苏武麾下效用过吧?”
这话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