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姆深感意外，他没有想到，虚空龙没有愤怒与癫狂，反而平静得出奇。
神明收回视线，注意力重新放回杜姆身上，说出两个名字：“尼亚德拉萨、阿扎戈罗德。”
“癫狂者的碎片，死亡化身的镰刀。”
“真有意思啊。”
祂感叹着，巨大身体伸展，引得空间震颤，在超维空间制约下仍能自由动作，稀疏平常的动作，拥有撼动世界的力量。
星神看破一切，祂的理智和冰冷，让杜姆深感意外，这次与神会面的对峙，在自己想象之外。
他觉得星神应该是愤怒的，被击落的尊严，被囚禁的屈辱，见到囚禁者时，神会毫不犹豫宣泄狂怒。
“你觉得我应该愤怒？”
虚空响起声音，充满不屑的冰冷唾弃：“我不像其他兄弟，时刻发泄情绪，我看待世界的方式不同。”
杜姆神色凝重，默默举起盾锯，他很讨厌被看透的感觉，自己毫无秘密与隐私。
“不用紧张，”虚空龙束缚于王座的手指向杜姆，“吾从盔甲的钢铁记忆中，知晓你们的来历和来意，并不是看透了你的内心。”
“不要用类人的思维，界定吾等神明，吾从未感到愤怒和仇恨，只是有些许无聊。”
“对于吾而言，尔等不过是永恒宇宙中短暂片段，吾为何要用永恒的时间，去铭记转瞬即逝的仇恨？”
虚空龙高高在上，用神明视角阐述世界，轻抬的下颚是祂对生命和文明的不屑。
宇宙星海，即便长寿如古圣，生命也有走到尽头的一天，只有星神与宇宙永存。
人类短短几万年历史，帝皇的囚禁，在虚空龙看来，不过是漫长旅途的休憩，也是神明对宇宙的另类体验。
“既然知道我们的来意，”杜姆上前一步，直面虚空龙化身，目光凌厉，语气比神明更加冰冷：“那你同意吗？”
对于任何神明，他从来没有好印象，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呵。”
神明化身哼笑一声，摇晃头颅没有回答，摇晃食指示意稍等片刻。
祂锁链缠绕的灰色手指一动，杜姆两片肩甲剥落，反射出惨绿色光芒。
杜姆想去阻拦，却被帝皇抬臂拦下。
他微微颔首，示意稍安勿躁。
肩甲悬在虚空，犹如活物一般颤抖，在绿色光芒中溶解，原子被重新塑造，化作水银状液体，最终被重塑成一个赤裸人形。
银灰色人形面容精致，是一副儒雅形象，他形体如正常人类一般，带着僵硬笑容看向众人。
“年轻人，做事不要急躁。我先问候一下老朋友，再考虑要不要帮助你们。”
银灰人形的唇边凝着机械的微笑。
声音不再恢弘，却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
“…………”
在杜姆不善注视中，他银灰色眸子一转，径直走到帝皇身前，面容浮现嘲笑和讥讽，液体金属塑造的吼声嘶嘶作响：
“真想不到，那个曾经开朗活泼、乐观积极的男人，如今疲惫不堪，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人类正遭受种种苦难，你不得不走上前台，承担责任，你不再扮演英雄或指引者，而是选择成为独裁者。”
帝皇面容僵硬，高大身形俯视星神化身，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与你无关。”
“啧~啧~啧~”
“当然与我无关。”祂咋舌摇头，脸上始终带着讥讽的笑：“吾只是很好奇，你奉献一切，又能为人类种族续命多少时间？”
“或许等这座牢笼崩塌之日，我脱困之时，只能站在人类的灰烬上，回忆你痛苦的模样。”
“人类不朽。”帝皇指节发白，动力拳套嗡鸣作响，棕黑面庞上唯有双瞳燃着冷火。
若不是有求于虚空龙，此等类诅咒的话语，他早挥舞拳头打上去了。
“除了吾等，没有什么是不朽的。”银灰化身眼神轻蔑地扫过禁军统帅，垂下手指，指向帝皇脚边矮小的古圣：“包括它们。”
“叽里咕噜说啥呢？”杜姆实在受不了星神傲慢，他一声低吼，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抬脚踢飞神明化身。
随即转身直面王座，抬起左手，直指虚空龙，厉声喝问道：“帮还是不帮？给出一个回答。”
第320章 放开祂！
其他人惊呆了，他们只觉得眼前一闪，怒喝传到耳边时，星神化身已经撞在立方体墙壁，浮现出金色的灵能符咒。
爽！
杜姆这一脚，众人心中顿感快意，若非顾忌星神的态度，他们早已按捺不住。
“一个阶下囚徒而已，我们带着请求而来，可以忍受一些条件，但是不会为了达到目的，放下一切尊严。”
“不要得寸进尺！”杜姆喝骂着，从腰间取下裹着布条的死神之镰，直指虚空龙。
帝皇拔出佩剑，眼中闪烁灵能火花，瓦尔多激活分解力场，严阵以待，古圣取出燧发枪，虽然有些畏惧，却表明了自己立场。
“呵…呵…呵…”
王座之上，虚空龙身躯耸动着，细长龙尾在地上滑动，不屑笑声钻入众人耳朵：“既然你急不可耐，就让我们加快进程，直入主题吧。”
“杜姆·诺威克。你用什么条件说服我，让我帮助你，熔炼我兄弟的武器？”
“阿扎戈罗德，可是我同族兄弟，我曾与祂并肩作战，见识过祂无上伟力。”
“你需要给出一个理由，足以让我动心，不惧得罪兄弟的理由。”
这时，帝皇上前一步，发出凌厉质问：“你想离开这里？”
虚空龙端坐王座，无面之脸上看不出表情，亦无任何肢体动作，全然是一副不置可否的姿态。
在沉默之中，帝皇做出了让步：“若是你许下誓言，离开之后不会以任何形式，或帮助任何物种袭击人类，我可以考虑放你离开。”
杜姆侧过脸庞，他没想到，为了自己一身盔甲，帝皇可以做出如此巨大妥协。
星神存在本身便是最恐怖的灾厄，一朝脱困，整个银河都将在其阴影之下颤抖。
虚空龙内心一颤，视线从杜姆身上扫过，祂想不到帝皇为了儿子，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我说过，囚禁只是休憩，是无尽时间中的一朵浪花，我从未想过离开这里。”
祂轻轻摇头，话语中皆是遗憾：“很遗憾，这个条件不足以让我动心。”
玛格·拉德罗斯稳坐钓鱼台，祂清晰地知道了，杜姆在帝皇心中的分量，自然稳稳拿捏筹码。
“那你想要什么？”
果不其然，帝皇开口询问，将主动权交给星神。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勉为其难开口了。”虚空龙意识一颤，缥缈之声竟有些颤抖：“我需要在人类帝国，建立我的信仰。”
终于，星神露出了丑陋嘴脸，张开贪婪的血盆大口，企图荼毒人类。
在近几个世纪，玛格·拉德罗斯被囚禁在迷宫，却感受到一股冥冥之力萦绕身边。
虽然很微弱，但是真实无比。
万机之神！
祂剥茧抽丝，得知了力量来源，是诞生自信仰精神力量。
经过思考和推算，祂脑中闪现出疯狂的想法，或许能让自己再进一步，超脱物理宇宙，成为共存现实与亚空间的唯一真神！
信仰。
这虚无缥缈却真实存在的力量，是人类灵魂当中，由意识催生，虔诚而纯洁的火花。
得知这一点之后，祂甚至埋怨当年的太空死灵，他们没有灵能天赋，提供不了信仰支持。
但又有几分窃喜，现在唯有自己知晓，信仰力量中蕴含新的可能性，可以做出大胆尝试。
“不可能！”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严厉拒绝星神的条件。
杜姆与帝皇，还有古圣辛特拉，他们三个很清楚，信仰的力量是多么的可怕。
因为惧怕信仰在亚空间成就实体，帝皇在火星显圣，牵引分割“欧姆弥撒亚”，自己承接下机械教信仰。
为了防止信仰泛滥，他下令第十七军团，推倒庙宇焚毁经书。
所做的一切努力，便是防止有关于人类的神明出现。
辛特拉也长舒一口气，这位古圣长者着实担忧帝皇与杜姆应允此事，从而催生出比亚空间邪神更为恐怖的存在。
杜姆一言不发，胸膛起伏渐渐加快，他已经失去耐心了！
“那么各位请回吧。”虚空龙显得兴致缺缺，祂卷起尾巴，代替手做出挥舞动作，示意众人可以离开了。
嘭！！！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杜姆向前一步，直视禁锢王座，眼中怒火在燃烧：“我们愿意谈条件，但你错过了机会。”
“小子！”辛特拉惊呼一声，声音带着恳求：“不要做傻事！想想兰杜·戈尔！”
兰杜·戈尔，唯一确定被太空死灵杀死的星神，但是后果很严重。
杀死祂的王朝被诅咒，提前进入大休眠，诅咒有可能扩散到整个种族。
“兰杜·戈尔？”虚空龙疑惑，然后哈哈大笑：“你想杀死我？”
那金属长尾指向辛特拉，笑得更加癫狂：“你认为他能杀死我？”
祂声音恶毒如鸩酒，愤怒的咆哮卷起风暴：“我是玛格·拉德罗斯！最强大的星神，不是兰杜·戈尔那个废物！”
神明之躯挣扎着，想从王座上站起，基座符文幻化金色锁链，又将祂束缚拉回王座。
“这副残破身躯！”在锁链嘎吱作响中，神明痛骂着也痛恨现在的自己，是如此的无力。
“松开祂！”
一声低吼响起，降服了风暴，也让立方体囚笼安静下来。
星神放弃了挣扎，那无所不在的目光，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他竟敢挑战神明？
虚空龙再次探究一番，发现所谓“基因原体”，没有掌握灵能力量，只有强大的肉体。
光凭一身蛮力，可战胜不了神明。
“可笑。”祂嗤笑一声，在王座上安定，认为帝皇不会让儿子送死，绝不会放开封印。
杜姆站在神明座前，回首时面无表情，对古圣长者说道：“我不会杀死祂，只想给祂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听闻这话，辛特拉重重点头，伸手抚摸胸口，以安抚内心的悸动。
帝皇没有说话，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杜姆，便蹲下身手扶地面，用自己超凡灵能加固囚笼。
古圣见状，眼见一场大战无可避免，双手按住地板，再次加固囚笼。
“你真打算放了我？”虚空龙诧异非常，不明白为什么帝皇有这样的底气？
祂注意到杜姆手中，拿着兄弟的武器，于是不屑地哼笑：“死亡的武器，可以伤到我，但绝对杀不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