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很简洁，靠门墙壁尽头摆着床，床对面有一座收藏柜，小格子里摆放颜色不同的奇特矿石。
柜子旁是一座熔炉，未知燃料散发高温，一旁铁毡上整齐摆放锻造工具。
热烈熔炉左侧，有一整套精美厨具，杯子还有一半水没有喝完。
屋内陈设一眼看完，祖尔慢慢退出房间，等待基因之父定夺，如何进行下一步行动。
种种迹象表明，这里有人居住，在他们到来前却离开了。
杜姆放下左臂，他看得出来，房子主人刚离开不久，而且走得很匆忙，应该是提前知道了己方到来。
“我们没有恶意，并非有意闯入这里。”
杜姆收起裁决剑，示意子嗣放下武器，降低攻击性，以此表明没有恶意。
空洞只有他诚恳声音回响，等了几分钟，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退下。”他再次开口，让毁灭战士远离房屋，再次做出极大让步。
“我们来自现实宇宙，”等子嗣走远了，杜姆说明来历，抬起左臂展示臂铠：“在这件武器指引下，来到了这里。”
他声音轻柔，足以安抚一颗惊慌的心，有足够诚意建立信任。
释放善意、表明来意，作为闯入者，杜姆很有礼貌，没有过分的逾越举动。
可惜，躲起来存在，始终不肯现身相见，回应这份善意。
离开原体的战士们矗立在远处，黑色盔甲之下，双眼渐渐眯起，死死盯着钢铁搭建的房屋。
基因之父态度诚恳，话语中甚至有几分请求意味，暗处之人还不现身，多少有些不识抬举了……
杜姆自然能察觉到子嗣内心，那份出于对自己的敬爱，对此地主人散发的恶意。
他却不急不躁，抬手向后安抚子嗣，随即面向房屋微微垂首致意，缓步后退。
“再退百米，然后原地休整。”
队伍再次远离房子，杜姆让子嗣们原地休整，自己则沿着环形月台踱步，仔细观察死神镰刀和灵能锁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走了足足四圈，看遍了钢铁空洞内每个细节，充分确认先前猜想。
绕完最后一圈，杜姆再次回到房屋前，说出一个从未向外透露，甚至没有对子嗣提过的名字：“生命锻造者·普瑞玛。”
当说出古圣名字，房间内响起脚步声，一道身影走出铁屋。
杜姆眼中闪烁惊喜，自己通过观察得出的结论没错，这里是古老圣者隐居之地。
只有它们，能清洗亚空间污秽，升华那股纯净力量。
“你从哪里得知这个名字？”
那道身影矮胖，身穿雕琢宇宙星辰为底，胸口恒星浮雕，辅刀兵雕纹的黄铜铠甲，左手持一柄古老燧发手枪，右手捏着一柄方形短锤。
它小心翼翼站在门口，用燧发手枪指着杜姆，头顶两只黄色大眼不时看向毁灭战士。
“你属于什么种族？又是何人？”它询问的声音空空作响，下巴鼓膜在颤抖，有几分激动蕴藏其中。
“长者您好。”杜姆露出友善微笑，用最大敬意，躬身向人影行礼。
他实在没想到，在亚空间未知之地，遇到了死神武器，还有一位古老圣者隐居在此！
生命锻造者·普瑞玛说得没错，现实宇宙中没有古圣了，但是亚空间里有一个。
“普瑞玛长者隐居在我的母星，与诺威克先辈们，结下了万世之缘，它见证了我族兴衰。”
杜姆声音平缓地说着，生怕惊扰着古圣，介绍种族和自己：
“我族名为人类，曾受古圣启蒙。而我，是向诸神发起挑战之人。”
古圣认真打量眼前的物种，思考他话语中的信息，几番犹豫之下，还是收起了燧发枪。
它将锤和枪挂在腰间，摘下头盔露出蛤蟆脸，礼节性报上自己姓名：“熔星者·绽火之锤·辛特拉。”
杜姆这才看到，站在自己眼前的长者，形象与普瑞玛大不相同。
熔星者身上的细密鳞片，呈现火焰一般的焰红色，细鳞尖端，闪烁红宝石一般的光芒。
“杜姆·诺威克。”
辛特拉点头，然后用带蹼的四指手掌，从腰间口袋抓出一把粉尘，对准杜姆来时打穿的洞。
“呼~~~~”它鼓起腮帮，长吹一口气，扬起的粉尘如星尘般晶莹闪烁。
粉尘化作一片星尘，如云雾一般飘向空洞，然后古圣符文浮现，随即消散于无形。
“你们很奇怪，”辛特拉幽幽说道：“没有动用其他手段，进入这里时，用肉身撞碎了我的屏障。”
“你认识普瑞玛，应该了解我族历史，无论在亚空间或现实宇宙，我们是被狩猎的对象。”
“若是再不填补屏障，奴役者会感知到古圣灵能，然后找上门来吞噬我的灵魂。”
第307章 重塑概念
说起奴役者，辛特拉红色宽脸上浮现惧色，鳞片微微绽开，恐惧之色溢于言表。
杜姆亦是露出遗憾之色，每当谈及那场战争，遗憾结果令他扼腕叹息。
那不仅是古圣的失败，更代表一种失衡，亚空间彻底失控，压倒现实的恐怖开端。
星神联军将古圣打得节节败退，燃烧者融穿网道，放任太空死灵尽情屠杀。
在亚空间中，诞生了许多妖魔鬼怪，奴役者便是其中之一。
它们对灵能极度敏感，能感知到灵魂波动，从精神世界锁定受害者，逐渐吸食受害者灵能，奴役其精神和意志。
灵能强大的古圣，自然是它们的首选目标，最完美的精神食粮。
屋漏偏逢连夜雨，奴役者和亚空间妖魔，为古圣四处起火的战事，浇上了一瓢油。
天堂之战后期，古圣被多方势力围攻，甚至有诸神暗中下手，推波助澜覆灭它们。
“现在离那场战争，过去多少年了？”辛特拉走到小屋门前，倚靠着门框坐下，大眼中满是悲痛。
杜姆盘腿坐下，沉声说道：“距离天堂之战，已经过去六千万年了……”
辛特拉身形一顿，盯着镰刀久久出神，低声呢喃道：“天堂之战末期，我预感到战败不可避免，然后离开了网道，来到亚空间躲藏起来。”
“我听到了族人临死哀嚎，却做不了任何事，苟延残喘地活着。”
“在浑浑噩噩之际，”它抬手指向镰刀：“星神武器坠落到我身边。”
“它携带强大的物理概念，驱散亚空间之力，开辟了一块稳定领域。”
“说来可笑，”辛特拉嗤笑一声，“我依靠仇敌武器，安稳躲避到今天，不过安全的日子也将终结，它即将离去，奔赴命运之约。”
古圣情绪低落，回忆着自己经历的过往：“六千万转瞬即逝，我上次了解外界，灵族帝国尚有救赎机会，然后眨眼之间色孽苏醒。”
辛特拉头顶大眼有些许兴奋，不安地问道：“普瑞玛它还好吗？”
得知过了六千万年，现实宇宙任由同族尚在，古老圣者亦压制不住内心喜悦。
“长者很好，”听它迫不及待问起，杜姆自然如实回答：“藏身维度水晶构建的无限维度，难以被古圣之敌找到。”
“它倒是找了个好地方。”辛特拉哼笑一声，“也符合它的道路和性格，站在幕后，时刻关注和给予智慧生物指引。”
“你们便是普瑞玛启迪之族？人类？”它仔细打量了杜姆，目光向他身后扫去，又落在毁灭战士身上。
来来回回看了许多遍，最后辛特拉摇摇头说道：
“虽然我不了解同族如何启迪生命，但是我觉得，你和那些人，违背了我族初心，不像是正常的种族。”
辛特拉观察这些“人类”，身为古圣，自然看得出来，这些自诩“人类”的“人”，只是自我认知是人类。
能打造科技护甲和武器，还能进入亚空间，人类自然能殖民宇宙。
可以殖民宇宙，人口基数自然不小，不然难以推动科技发展。
如果人类这个种族，人人如眼前这些人一样，亚空间神明和祂们的仆从，早已烟消云散。
“我们很特殊，”杜姆开口解释，这些事没有必要隐瞒：“人类之主创造了我们，为他征服银河，保护他所爱的人类。”
听到这个解释，辛特拉轻点硕大头颅：“这还差不多，我看得到你们的强大，可以担起保护种族的重担。”
它抬手指向杜姆，沉声说道：“特别是你，杜姆·诺威克。”
“你的命运虚无缥缈，如一颗黑洞一般，牵引、搅乱其他人的命运轨迹。”
杜姆沉默着点头，倾听长者诉说，脸上始终挂着礼貌微笑，没有反驳古圣。
它所说句句属实，自己的命运飘忽不定，普瑞玛、帝皇、马卡多等大灵能者都说过这件事。
“我很感激，”他笑得很轻松：“命运把我踢出了剧本，我所做的一切，不再走向那个必然结果。”
“踢出剧本？”辛特拉声音猛地提高，大眼睛瞪得老大，差点尖叫出声：“你是说它抛弃你了吗？”
古圣摇着头，趁着逐渐熟络的气氛，苦口婆心地说道：“杜姆·诺威克，命运如此爱你，你应该感激它，不应如此理所当然。”
“自由和选择，是命运偏爱你的证明，即便是诸神，祂们仍然受到命运桎梏，走向各自命运的终点。”
“古圣的覆灭亦是命中注定，无可阻挡之灭亡，抵抗命运，最终反而会促成注定结局。”
“一如我来到这里，安全躲过仇敌追捕，也是命运的垂怜。”
一边说着，辛特拉语气感慨万分，叹息命运无常，又洞悉万事万物。
仿佛是打开了话匣子，又或是它孤独太久，一开口便是说不完的话，释放挤压千万年的忧愁。
杜姆只是静静听着，他深刻知道，上古种族见识非凡，即便是平常谈话，透露出来的信息无比深奥。
辛特拉诉说上古秘闻，杜姆向长者解释现在，两人盘膝而坐，聊了许久许久。
“想不到啊，”辛特拉感叹一声，用满怀慈悲的目光，重新审视眼前的年轻人：“你的幼年经历了些坎坷。”
“不过这也是必然，黑暗诸神阴谋算尽，却将你推向了祂们对立面，亲手塑造了仇敌。”
它感慨万分，忧愁中透出一丝释然：“我也终于知道，为何你能来到这里。”
杜姆浓眉微蹙，从他的视角分析，是在星神仇恨指引下，机缘巧合来到古圣居所。
难不成还有什么其他原因？
“孩子，”辛特拉低鸣一声，直起腰背，向杜姆问道：“在过去的时光，我隐居于此，也想做一件大事。”
它从后腰摸出一条烟枪，指尖泛起火苗点燃，开始吞云吐雾。
杜姆看到烟枪时，先是愣了瞬间，然后无奈地摇摇头，不明白为什么古圣喜欢抽烟，这种外人不知的享受，似乎流行于古圣种族。
许是看出了杜姆疑惑，辛特拉美美抽一口，神色迷蒙地解释：“清神烟草，与我族伴生，有助于我们思考。”
它半眯着眼，吐出彩色烟雾，然后吸入鼻腔，浑身猛地一震舒服得呻吟出声：
“唔~~~~”
“我不是生命派系成员，不会培植清神烟草，这一口我珍藏了许久，本来是留给自己送葬。”
说到这里，辛特拉猛地睁眼，语气陡然一变：“倒是普瑞玛，它倒是享受了！有事没事抽一口？”
回想起长者与自己相见时，毫不珍惜的模样，杜姆面容严肃，悲痛地点点头。
“@%#￥#￥！”辛特拉喉咙鼓囊，说了一句非人类无言，一脸不忿之色。
杜姆听不懂，但看长者不善的脸色，大概率是什么不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