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
“赢了!伯芝赢了!”
“太好了!”
欢呼声在全国各地的家庭、宿舍中同时爆发。
那一刻,仿佛不是张伯芝个人的胜利,而是所有支持她的观众共同赢下的一场战役。
次日,全国各大媒体娱乐版都被这条消息占据。
“《快乐女声》复活赛收视爆棚,港妹张伯芝众望所归闯入十强!”——《南方都市报》
“千万民意护航,‘灰姑娘’张伯芝惊险晋级!”——《蓉城商报》
“电视选秀迎来现象级选手,张伯芝折射跨越海峡的情感认同!”——《文艺报》评论员文章
张伯芝的名字,连同《快乐女声》,彻底成为了九八年早春最火爆的文化现象。
她不再仅仅是一个参赛选手,更是一个承载着特定时期大众情感、文化想象和娱乐消费需求的“新偶像”符号。
……
复活赛结束后,《快乐女声》的播出时间,便更改为了每周五晚九点三十五分播出,还余下大概四期节目内容——第一期(2月13日):全国10强进全国4强,只有2个正式名额(根据评委综合评分排名),主办方将安排张伯芝又一次跌入复活赛;
第二期(2月20日):复活赛,8进4、4进2,张伯芝再次涅槃重生;
第三期(2月27日),全国半决赛,每位选手可以选三名歌手来助阵,主办方会尽力联系到其中一位,张伯芝强势晋级;
第四期(3月6日),全国总决赛将尝试以直播+录播的形式播出,正赛开始之前,全国十强(除张伯芝和另一位争夺冠军的对手外),将和受邀嘉宾在这个舞台最后一舞。
算下来,还需要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完赛。
第172章:票房之王
一九九八年二月二十日,星期五。
北方的寒意尚未完全退却,但北影厂行政楼会议室内,却早已经被一股灼热的气氛所笼罩。
窗外天色灰蒙,室内灯火通明,烟雾与茶香混合。
椭圆形的会议桌旁,韩三坪居中而坐,手指间夹着的香烟燃了半截,烟灰将落未落。
他两侧坐着北影厂及盛影传媒的核心骨干,王盛自然在列,神色平静地翻看着面前刚刚送达还带着油墨味的报表。
宣发处处长、财务科长等人则面色潮红,难掩激动。
会议的主题简单而直接——《30天》全国上映阶段性总结暨票房通报。
“人都到齐了,开始吧。”韩三坪掐灭了烟头,声音沉稳,目光扫向宣发处长。
宣发处长深吸一口气,拿起那份厚厚的报表,声音因兴奋而略显沙哑:“韩厂,王总,各位领导,《30天》自1月9日在全国范围内(除首轮九地)正式公映,至昨日(2月19日)首轮放映基本结束,历时整整四十天。除首轮九地的约五千零九十六万票房之外,全国其他地区的票房数据,经过我们连日来的催缴、核对与汇总,现在基本清晰了!”
他顿了顿,仿佛要平复一下心情,才用加重的语气念出那个关键数字:“全国其他地区,累计报收票房……约四千一百万元!”
尽管早有预期,但这个数字被正式念出时,会议室里依然响起了一片压抑的惊呼和交头接耳声。
“多少?四千一百万?”
“加上之前的五千零九十六万……那岂不是……”
“九千一百九十六万!接近一个亿了!”
韩三坪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眼神锐利:“分地区情况呢?仔细说说。”
“是!”宣发处长精神振奋,开始按区域汇报:“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魔都一地!”
他几乎是喊出了这个名字:“魔都市,单独报收票房……八百万元!”
“嚯——!”
会议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八百万元?就魔都一个城市?”
“赶上之前九地总和的五分之一了!”
“他妈的……还得是魔都啊!”一位性格直爽的副厂长忍不住爆了粗口,脸上却全是叹服。
魔都的市场潜力不容置疑,尽管之前经历了“观影直通车”的风波,晚上映了一个月,盗版也已泛滥,但这座城市的消费能力和对新鲜事物的接受度,依然让它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朱泳德和他的魔都电影电视集团,看来在排片和宣传上,最终还是使了劲的。
宣发处长继续汇报:“紧随其后的是粤东省,全省报收约三百万元。主要贡献来自羊城、鹏城、珠城、坲山等几个经济发达地区。不过,粤东也是受盗版VCD冲击最严重的地方,据说街面上《30天》的盗版碟比报纸还便宜,能取得这个成绩,已经相当不易。”
接着,他念出了一连串其他省份的数据:“江浙两省合计约四百万……华北地区(除京城)约两百五十万……东北地区约两百万……西南地区约一百八十万……华中地区约两百万……西北地区……”
数据一一报出,除了少数几个经济大省或区域中心,大部分省份的单月票房都在一百万至两百万之间徘徊,平摊到每个省,确实只有“一百来万”。
“离谱吗?”韩三坪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让嘈杂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他环视众人,自问自答:“我看很合理。”
他拿起另一份文件抖了抖:“这是我们拿到的一些内部参考数据。大部分省的电影公司,运营思路还停留在计划经济时代,影院设施老旧,宣传手段单一,甚至很多地方为了维持和省级公司、以及当地影院的关系,在排片上依旧倾向于那些能带来稳定‘渠道费’的片子,对我们这种严格执行分账的‘外来户’,积极性本就不高。加上盗版肆虐,能有这个平均数,已经是我们前期舆论造势和影片本身质量过硬的结果了。”
他看向王盛:“王盛,你怎么看?”
王盛合上手中的报表,抬起头,目光平静如水:“韩厂说得对,这个数据,真实地反映了当下全国电影市场的现状——潜力巨大,但渠道僵化,痼疾深重。
魔都和粤东的数据证明了经济发达地区观众强大的消费意愿,而其他地区的‘平庸’,恰恰说明了我们电影厂联盟未来发力整合的方向。
这不是终点,而是起点。《30天》的价值,不仅仅在于它赚了多少钱,更在于它像一把手术刀,切开了旧有体制的脓疮,让我们看清了里面的病症所在。”
他顿了顿,总结道:“首轮九地约五千零九十六万,加上全国其他地区约四千一百万,截至目前,《30天》全国累计总票房,约九千一百九十六万元。距离一个亿,只差临门一脚。”
“九千一百九十六万……”韩三坪缓缓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眼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芒。
会议在一种极度兴奋而又克制的氛围中结束。
众人离开时,脚步都显得有些轻飘。
九千多万的票房,在1998年初的中国电影市场,这是一个足以让所有同行仰望的数字。
接下来的几天,如同王盛和韩三坪所预料,当北影厂联盟有选择地向几家核心媒体“透露”了《30天》的全国总票房数据后,一场更大的舆论海啸被引爆了。
《国产电影票房奇迹!〈30天〉斩获近亿票房!》
《贺岁片之王诞生!王盛导演作〈30天〉碾压同期进口片!》
《九千一百九十六万!〈30天〉树起国产商业片新标杆!》
类似的标题占据了全国各大报纸的文化娱乐版头条,甚至一些主流媒体的要闻版也进行了报道。
报道中不可避免地提到了此前在内地创下票房纪录的两部进口大片:1995年上映的《真实的谎言》(票房约1.02亿)和1996年上映的《红番区》(票房约9500万)。
“虽然《30天》的最终票房尚未突破一亿,未能超越《真实的谎言》保持的记录,但其表现已无限接近《红番区》,考虑到后者是程龙大哥极具号召力的动作喜剧,且享有特殊的合拍片待遇,《30天》作为一部纯粹由内地团队主导、讲述内地故事的温情喜剧,能取得如此成绩,堪称里程碑式的胜利!”
“王盛,这位年仅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凭借其敏锐的市场嗅觉和卓越的制片能力,已然加冕为内地当之无愧的‘贺岁片之王’、‘票房之王’!”
赞誉如同雪花般飞来。
第173章:魔都电影人的格局(改)
一九九八年二月二十底的魔都,阴冷的细雨笼罩着外滩,寒意浸入骨髓。
然而,魔都电影电视公司会议室里,气氛却并非仅仅因为天气而显得沉闷,更掺杂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困惑与不解。
椭圆形的红木会议桌旁,围坐着公司几位核心高管和东方发行公司的负责人。
东方发行公司是魔都电影电视公司和魔都电影发行公司联合其他公司成立的发行公司,是魔都范围内第二家有电影发行资质的公司,说是打破了魔都电影发行公司垄断的发行,实际上还是在一个圈里转悠。
这次,《30天》在魔都的发行工作,就是东方发行公司负责,对接魔都电影发行放映公司和永乐公司下面的影院。
窗外是朦胧的黄浦江景,窗内则弥漫着香烟与绿茶交织的气息,但主导这一切的,是端坐主位、面色平静如古井的朱泳德。
东方发行公司的主导权在他(魔都电影电视公司)手里,要形成“一市两司”的格局和竞争,主导权肯定不能归魔都电影发行放映公司。
朱泳德面前摊开着几份今天刚送到沪上本地主流媒体,头版或娱乐版头条,无一例外地用着惊叹甚至夸张的标题,报道着同一个消息——北影厂出品、王盛主导的《30天》全国票房累计达九千一百九十六万,逼近亿元大关,被誉为“国产电影票房奇迹”、“贺岁片之王”。
“朱总。”
终于,东方发行公司负责人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他指着《文汇报》上那醒目的数字,语气带着浓浓的不解和一丝心疼道:“我还是想不通。咱们魔都单独报上去八百万,是不是……太高了?
就算实际票房有这么多,咱们稍微‘技术处理’一下,压到六七百万,甚至五百万,谁又能说什么?
这下好了,白白给他们送了这么大一个噱头,帮他们把声势造到天上去了!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他的话引起了在场不少人的共鸣。
众人纷纷低声议论,都觉得这笔账算得亏。
北影厂联盟如今风头太盛,已然对魔都这边形成了强大的竞争压力,这时候还“资敌”,实在让人憋屈。
朱泳德慢条斯理地端起面前的紫砂茶杯,吹了吹浮沫,呷了一口醇厚的普洱,这才将目光从报纸上移开,缓缓扫过在场诸人。
他的眼神依旧精明,却并无太多愠色,反而带着一种洞悉局后的淡然。
“竞争归竞争。”朱泳德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现场的杂音,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什么情绪:“但说到底,韩三坪、王盛,他们也是内地的电影人。《30天》这片子,我看了,质量确实过硬,周星星的转型,李晓冉的表现,故事的本土化,都做得不错。更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手指在报纸那个“九千一百九十六万”的数字上轻轻敲了敲:“他们这一步,不容易啊。”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朱泳德,等待他的下文。
“你们以为,这九千多万的票房,单靠一部电影好看就能拿到?”朱泳德嘴角勾起一丝略带嘲弄的弧度:“他们是踩在风口上了,而且是把能踩的风口,几乎都踩了一遍。”
他开始如数家珍般地分析,条理清晰,显然早已深思熟虑:
“第一,分账制改革的风口。他们这是拿着部委原则上同意的尚方宝剑,硬生生用一部成功的电影,在全国大部分市场把分账制这块硬骨头给啃下了一个缺口。
以前制片方拿三成还得看人脸色,求爷爷告奶奶等着回款,他们现在敢喊出四成,要求三个月内结清。
这是制度红利的初步释放,他们抓住了,而且用票房证明了这条路可行。”
“第二,电视电影反哺影院的风口。北影厂联盟搞的那个‘周末影院’,用低成本、短周期的电视电影培养观众,锻炼队伍,积累资本,最后用成熟的团队和充足的资金来打造《30天》这样的影院大片。
这种‘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让他们规避了直接制作大片的高风险,积累了经验和市场嗅觉。”
“第三,港星北上与本土化结合的风口。周星星的票房号召力毋庸置疑,但他们没用纯粹的港式无厘头,而是做了扎实的本土化改编,讲了一个内地观众能深切共鸣的温情故事。
这既利用了港星的知名度,又避免了‘水土不服’。
王盛签下张伯芝,参与《京港爱情线》,都是在打通这条通道。”
“第四,媒体舆论与新兴平台联动的风口。从最早的‘天价婚礼’炒作,到后来关于电影发行体制的大讨论,再到利用《快乐女声》这样的新兴选秀节目为旗下艺人造势,与湘省卫视这类崛起中的卫星平台深度绑定……
他们玩转了舆论,把媒体和新兴电视平台都变成了他们的宣传阵地和变现渠道。
尤其是那个《快乐女声》,一个张伯芝,带动了多少话题和收视率?这背后的联动效应,不可小觑。”
朱泳德的分析让在座不少人陷入了沉思。
这些因素他们或多或少都看到了,但如此清晰地被总结出来,还是让人感到震撼。
北影厂联盟,或者说王盛,确实是把能利用的时代机遇,都用到了极致。
“所以说,”
朱泳德总结道:“他们这是天时、地利、人和,再加上一点敢闯敢干的魄力,才撞出了这个近亿的票房。我估计,这个成绩,在未来几年内,都将是内地电影人很难达到的一个高峰,是吃尽了这一波改革和市场空窗期红利的产物。往后,竞争会更激烈,模式会被模仿,再想复制这样的成功,难了。”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变得深邃:“既然如此,我们扶上一把,把这个数字做实、做高,又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