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追远将挤干的毛巾挂上墙。
陈曦鸢:“我也挺想见见秦家小妹妹的,我问过林书友了,林书友说秦家小妹妹,长得非常漂亮,而且很文静温柔。”
文静温柔?
林书友来南通时,已经是自己与阿璃认识一年后了,那时的阿璃因为自己的关系,已经初步好转。
要是换谭文彬与润生,绝不会对阿璃说出“文静温柔”这种评价,他们第一次见阿璃时,都能从阿璃身上感受到清晰的压力与畏惧。
李追远:“你和林书友关系很好?”
陈曦鸢:“谭文彬心眼太多了,和他聊天好累;润生好闷,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好噎。
林书友,人真的好好,我能和他聊到一起去。”
李追远发现,林书友似乎能和每一任外队,都搞好关系。
这也正常,毕竟阿友连在猪圈里长大的虞大,都能快速交为朋友。
陈曦鸢:“小弟弟,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不能让我跟着你一起去南通啊?”
李追远:“吃早饭了么?”
陈曦鸢:“没有。”
李追远:“饿不饿?”
陈曦鸢:“饿了。”
李追远:“一起出去吃早饭吧。”
陈曦鸢:“好。”
走出门时,恰好看见姚奶端着一个托盘,上面从头巾到衣服再到靴子,折叠得很是整齐。
这里的“恰好”也不是真的恰好,姚奶奶赶工完后,就一直开着门坐在房间里,等自己出来。
她没有自己将做好的新衣服送给徐锋芝或者徐默凡,而是很懂分寸地要将它交给小姑爷。
李追远不在意这种规矩,但这是人家姚奶奶的习惯。
她儿子姚念恩都说,自己母亲这阵子,精神头好了非常多。
大概是因为,在姚奶奶眼里,自己曾在柳家生活的那段时光,是她整个人人生里最值得怀念的美好。
伺候小姑爷,让她回忆起当年伺候大小姐的感觉。
姚奶奶:“赶巧了不是,衣服刚做好。”
李追远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这活儿做得不易。
李追远:“奶奶你辛苦了。”
姚奶奶:“小活儿,小活儿罢了,当不得辛苦。”
李追远:“奶奶年纪大了,趁着现在身子骨还硬朗,应该多出去走走看看,江苏人文荟萃、景点众多,奶奶想去旅游么?”
姚奶奶闻言一愣,眼里泪花马上蓄起,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下意识地问道:
“江苏……哪里最好玩。”
“南通。”
陈曦鸢:“……”
姚奶奶:“可,可以么?”
李追远:“我回去问一下,看看家里有没有空房,如果有的话,奶奶可以过来,住家里,也省得住宿费的开销了。”
姚奶奶深吸一口气,伸手撑住旁边墙壁以维系身体平衡。
巨大的喜悦感,正在冲击,自己,终于可以再次见到大小姐。
是否邀请姚奶奶过去,李追远得回去征询一下家里老太太的意见,虽然,老太太肯定会给自己这个面子同意。
再者,自家那位老太太自从喜欢与刘金霞她们打牌玩耍后,整个人也变了很多。
李追远看了陈曦鸢一眼。
陈曦鸢伸手接过了盛放衣服的托盘。
李追远:“先放我房间。”
陈曦鸢:“你等我。”
李追远:“嗯。”
陈曦鸢离开后,李追远就自己下了楼,走到外面。
然后“嗖”的一声,陈曦鸢就从窗口跳了下来。
“小弟弟,姐姐叫你等我的。”
“在下面等更方便。”
“倒也是。”
陈曦鸢抬起头,看向屋顶。
天台边缘,徐锋芝还在自斟自饮。
一大缸的花生米,一粒一粒地慢慢品,整整一宿,都没过半,那第二瓶酒,更还没开启。
徐锋芝低头,看向下面站着的李追远。
高兴地往嘴里连丢三粒花生米,豪奢了一把!
李追远对徐锋芝低了一下头,算是问候,然后转身向巷子外走去。
陈曦鸢一边走一边弯下腰,小声道:
“小弟弟,你把你的身份告诉他了?”
陈姐姐又间歇性地通起了人性。
“嗯。”
陈曦鸢:“那他肯定很高兴,守门一战时,徐前辈一边挖苦陶家和令家那两位,一边大力赞扬龙王秦和龙王柳,姐姐我听得好开心。”
李追远:“也夸龙王陈了?”
陈曦鸢:“好像提了,顺带夸了一嘴。”
龙王陈家风纯正,秉持着正统龙王门庭格调,这是江湖公认的。
但龙王陈历史上就出过三位龙王,要么极端强势要么极端平庸,所以绝大部分时候,陈家传承者在走江时也翻不出太大浪花。
加之龙王陈祖宅坐落于海岛,没有刻意避世却相当于半避世,江湖风云里也就鲜于出现他们的身影。
这与当年的龙王秦与龙王柳鼎盛时完全不同。
一是两家素来高调,要不然当年秦家少爷与柳家小姐的恋情,也不会弄得江湖皆知,集体侧目。
二是在承担江湖责任时,秦柳两家向来责无旁贷,敢于出手、勇于付出。
像徐锋芝老爷子那个年纪的人,小时候怕是都听着江湖上秦柳两家人的故事长大的,他本人更是亲历过龙王秦与龙王柳的长江绝唱。
柳玉梅能将破落的两家门庭支撑到现在,除了特殊的运势绑定以及老太太本人还拿得动剑外,怕也有江湖上还有不少像徐锋芝老爷子这种敬佩秦柳门庭拥趸的缘故。
哪家大势力若是敢撕破脸皮来吃绝户,可能连那个势力自己心里都不清楚,届时人丁奚落的秦柳两家,到时候会忽然冒出来多少主动站出来的帮手。
再好喝的汤,也不能连续喝。
在看见李追远与陈曦鸢时,汤馆老板热情地举起手,未等开口打招呼,就看见二人走进了隔壁的一家早餐店。
举到一半的手,改为抓了抓头。
汤馆老板:“今天头怎么这么痒。”
老板娘出现在老板身后,把嘴凑到老板耳边,
促狭道:
“噫~~,白天鹅今天瞧都没瞧咱们的癞蛤蟆嘢~”
包子油条豆浆茶叶蛋,李追远各要了一份。
陈曦鸢要了五份,额外还点了两碗丸子汤,汤底是杂烩汤,一碗放的粉丝、一碗放的是方便面。
期间,见油饼色泽诱人,陈曦鸢又叫老板给自己切了一斤浅尝一下。
二人之间的早饭小餐桌,被摆得满满当当。
李追远喝了口豆浆,对陈曦鸢问道:
“今天怎么吃得这么少,胃口不好?”
陈曦鸢点点头:“晚上担心你的事,食欲不佳,就随便吃点应付一下吧。”
李追远是见过陈曦鸢真实饭量的,练武之人的胃口,越强越没边,故而自古就有穷学文、富习武的说法。
陈曦鸢:“一般我就在一浪刚开始和一浪刚结束时,才会放开胃口,平时大部分时候,我吃得和普通人差不多。”
李追远记得秦叔也有这个本事,秦叔的饭量在家时并不大,甚至比普通农村需要下田劳作的人,吃得还要少。
少年知道这里面的原理,但他因为本人没练武,所以不懂得如何接地气地阐述和教导。
“今天你帮我开个课,教一下林书友他们,如何控制和蓄养身体的代谢。”
陈曦鸢一边咀嚼着油饼一边疑惑道:“你不是很懂么?原理都说出来了。”
李追远:“你来讲他们才能懂。”
如果自己说出原理他们仨就能懂的话,那直接把现成的练武功法丢给他们,他们自己看自己练就可以了。
可事实是,润生哥他们三个,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自己能锻炼和教导他们招式、经验,却没办法帮他们提升内功境界。
陈曦鸢:“成,包在我身上,我把他们仨按我域里面,发力挤压他们的五脏六腑,应该很快就能领悟了。”
李追远看了一下墙壁上的挂钟,他们很清楚,除非陈曦鸢忽然性情大变要杀自己,要不然在旅馆里,自己会很安全,所以这个点,润生哥他们应该还在睡觉中。
而等他们醒来后,就要来接受陈老师的专业课程了。
确实挺专业的,陈曦鸢要是真靠嘴说感悟,怕是效果会很差,直接对五脏六腑施压,反而更方便他们吸收。
李追远很快就吃完了自己的早饭,坐在那里等陈曦鸢吃完。
陈曦鸢吃得多,却并不是暴食,她吃得很斯文得体,只是一直吃不停。
吃完后,陈曦鸢去结账。
老板报出数字后,陈曦鸢第一反应是老板算错了。
等老板又算了一遍,陈曦鸢才付了钱,
感慨道:
“洛阳的物价,真的好亲民。”
李追远:“嗯。”
陈曦鸢甩动着手上的钞票,道:
“我点灯走江开始频繁离岛后,就渐渐发现,同样的钱,在我们海南和内陆,花起来简直像两种货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