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刻,夏荷愕然发现自己十指居然集体抽起了筋。
少年则不受影响似的,站到门口,伸手敲了门。
“进。”
李追远推门,走了进来。
里头,徐默凡坐在椅子上,胸口的伤口已经缝补了一半。
李追远将徐锋芝的想法,对姚奶说了一遍。
姚奶听完后,正打算应允,谁知徐默凡先开口道:
“还请成全,条件随便提。”
姚奶忙摆手道:“谈什么条件啊,应该的,应该的。”
小姑爷让自己做的事,哪可能从你这里再提什么条件。
不过,也因此,让姚奶触发了获得更多功德补偿的条件。
徐默凡:“是我欠你两个人情。”
话带到了,李追远退出工作间,将门关上。
夏荷将双手放在身后,目视少年离开。
回到自己房间,李追远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躺上了床。
睡意来得很快,很快入眠。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李追远自床上坐起,目光扫向四周,鼓鼓囊囊的登山包以及大麻袋,全是在虞家里的收获。
被这些东西包围时,的确会有种安全感。
徐默凡的缝合肯定早就结束了,这一层楼里,有个房间像是一个黑洞,能规避掉来自外界的感知渗透。
应该是徐默凡在闭关,把一个房间布置好,防止有人打扰。
这手法很糙,但这或许就是徐默凡的行事风格,他就是要让外界知道他在闭关,别不开眼来打搅他。
房间门被推开,陈曦鸢端着一碗面走了进来,她的脸色,有一点点苍白。
“啊,小弟弟,你醒啦?”
陈曦鸢将手里的面放下,退了出去,等再回来时,手里又端着一碗面。
“这面很好吃,你尝尝。”
李追远先去洗漱,然后坐回来,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陈曦鸢:“谭文彬、润生和林书友他们去那个村子了,现在还没回来,事先谭文彬与我说过,如果需要帮忙制定的章程比较多,他们今晚可能就不回来了。
我中午去了一趟医院,那次菌子中毒的人,基本都苏醒了,很快就能出院。
下午,我去了上次我带着你昏倒的那块菜田,找到了你对我说的那对帮过我们的热心肠老夫妻。
我用域,给他们做了推拿,舒筋活血,还给他们吹了一下午的笛子听。”
李追远知道了,为什么陈曦鸢的脸色会有点苍白,她下午为了改善那对老夫妻的身体状况,费了很大的心血。
陈曦鸢:“对了,回来时老夫妻俩非要送我,在村道上,有个人喝了酒开拖拉机,对着我们三人这里就直撞过来。
我给他连人带拖拉机都挑落河里了,人没大事,但摔断了双腿。
小弟弟,你会不会觉得,姐姐我下手重了点?”
李追远:“他自找的。”
陈曦鸢:“对,没错,就打断几双腿而已,也不算什么大事。”
李追远:“几双?”
陈曦鸢:“昂,回巷子时,恰好看见几个纹身的混混,在一家按摩店里收保护费,里面女的说这些天没办法做生意,想通融一下晚点交,结果那几个混混直接开始打人,提着那女的头发出来警告其它按摩店的人说这就是玩心眼子的下场。
他们走出巷子时,被我拿笛子把腿都敲断了,这也,不算过分吧?”
“下次记得先报警。”
“哦,好,我记住了。”
李追远把面吃完了,放下碗筷。
谭文彬他们是被自己安排去那个村子帮一下忙,算是公差。
陈曦鸢则是自由活动。
结果她专程去报答曾帮助过自己的人。
而且,这个路径轨迹,还真的挺面面俱到。
以往,这种事都会被伪装成各种巧合与意外,有了陈曦鸢后,天道连算账都能简单许多,直接让她去干就可以了。
这也从侧面说明,陈曦鸢在某种程度上,很受天道青睐。
“对了,有件事,我不理解。”
“说。”
“我努力尝试了,想着帮那对老夫妻身上的残疾问题不说完全化解吧,至少能减缓一下,但我吹了很久的笛子,可他们那里,似乎并没有从我这里分去太多的功德,反正,比我想给的要少得多。”
李追远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点,问道:
“你能量化功德?”
“功德肯定无法量化,但能粗略衡量一下一个人身上的功德感应,勉强做个参考。”
“怎么做到的?”
“还是靠它。”陈曦鸢指着自己手里的笛子,“我这笛子,看起来通体是绿色的,但实则有四色。”
陈曦鸢指尖掐印,在自己笛子上一滑,笛子内部发出微弱的光泽,确实映衬出了四种不同程度的绿。
“我小时候对我爷爷吵吵着要根笛子,我爷爷就把我陈家先祖与三位龙王先人坟头上的遮阴竹给砍了下来,取其中段精华,淬制出这笛子。”
为了满足自己的孙女,陈家老爷子,居然把家族历史上最有名望的四个先人的坟头竹给砍了。
难怪这笛子揍人时的效果这么好,不提制作工艺了,光是这原材料,江湖上很多顶尖势力想凑都凑不到,因为它起步就得家族里出过至少三位龙王。
陈曦鸢:“这笛子四色,分别可以很笼统地对照出一个人的四种气运阶段。
小弟弟,我说的是气运,严格意义上来说气运和功德是两回事,但二者呼应感很强,所以我每次走江后,都喜欢拿它来大概衡量一下,我身上还剩下多少成功德。
在我掐印激发出它的特定状态后,你看,就是现在,可以让人用手握住它。
若只亮第一段,说明他气运平平,大部分普通人都是这样。
若能亮两段,说明他气运不错,最近容易碰到好事。
若能亮三段,说明他气运很好,这种人,不管做什么都很容易成功。
若能亮四段,说明他气运亨通,时来天地皆同力。
我每次走完一浪后,一摸,都是亮四段,从另一个角度来理解,这是因为我们身上有新的功德加持。
而我,喜欢花功德时花得大手大脚,所以在下一浪来临前,我肯定会掉落成亮三段,有时候刻意想促成某件事,就花得更多了,会变成只亮两段。
但我一次都没有,掉到过只亮一段。
所以,这是我拿来清点自己钱包的方法。”
“那你现在呢?”
陈曦鸢手指,很正式地自上而下,抓住笛子的中间。
下一刻,四段全亮。
陈曦鸢:“可是,我今天想要把功德多分给那对老夫妻些,希望能靠功德制造出一些奇迹,让他们的健康能进一步得到改善,从而将生活过得更好更快乐。
但给了一个下午,我这功德还是这样,没少段。
是因为我这想法,有点太强人所难了?”
李追远:“也有可能,是因为那对老夫妻,虽然在外人眼里很可怜,但他们自己却觉得,自己过得很快乐。”
陈曦鸢:“对哦,他们确实很热情,也很乐观,是我的错,我不该把我的怜悯摆得高高在上,反而忽略了他们最真实的一面。”
陈曦鸢一个人走江,她确实可以完全享有自己每一浪之后的功德,她想怎么用都可以。
而用这笛子测运的方法,差不多等同于占卜、面相之外的,另一种观察角度。
只是这种角度不具备可复制性,因为这笛子材料实在是太难得了,它更应该是一个专属于它自身独有的衡量体系。
李追远:“我来试试。”
陈曦鸢:“不用试了,小弟弟你从虞家祖宅出来后,就一直睡到现在,哪有地方让你去消耗功德,也就是说,你现在这气运,肯定也是四段全亮,这毋庸置疑。”
李追远伸出手掌。
陈曦鸢还是点点头,笑着把自己的笛子放在了少年掌心,让少年握住。
原本在陈曦鸢手里散发着四段全亮,光彩熠熠的笛子,这会儿忽然暗了下来,像是灯芯烧坏了。
陈曦鸢:“嗯?怎么可能!”
李追远收回了手。
陈曦鸢重新掐印,指尖抚过笛子,然后又将它递向少年。
李追远再次伸手一握,笛子依旧毫无变化,是一段都不亮。
这似乎意味着,少年的气运,更在普通人之下,那么功德……
陈曦鸢换自己的手去握,刹那间,笛子四段全亮。
这意味着,测试方法没问题,测试器材也在正常运转。
陈曦鸢惊疑道:“不应该啊,小弟弟你刚走完江,怎么可能一段都亮不了,怎么可能一点功德都不剩?”
李追远目露沉思。
陈曦鸢:“难道,是我这笛子,只能由我来用?我还是第一次邀请别人尝试,怪不得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嗯,肯定是这样的。”
李追远:“我身上是有功德的,虽然无法具体衡量,但我以前很多次,或主动或被动,使用过走江功德。”
远的不说,就是近一点的,上次在南通长江边吃大白鼠做的夜宵时,自己向它一个示意,那大白鼠就一下向变成人大大迈出一步,这不就是功德存在的最直观证明么?
陈曦鸢:“嗯,那是当然,若是没有功德,小弟弟你怎么可能靠走江获得如此巨大的进步呢?”
“小远哥,我们回来了!”
谭文彬、润生和林书友推开门走了进来,帮着阿公忙完了村里事情后,他们三个并未选择在村子里过夜,而是连夜赶回来了。
“小远哥,阿公手脚多,管理村子还真是她的专长,虞大他们这会儿已经在开始适应学习人的生活了。”
李追远:“彬彬哥,你们都握一下这笛子。”
虽然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但谭文彬他们还是听话地照做了。
只见谭文彬的手刚将笛子攥住,三段亮度出现。
这说明谭文彬现在气运很好,做什么事都容易成功,顺风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