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追远:“快点吧,接下来还有很多事。”
少年话音刚落,
上方,林书友和谭文彬身形进一步加速,与周云帆的距离快速拉近。
下方,大齿轮下方的小齿轮一个个断裂,伴随着润生的一声大吼,身前的大齿轮出现了裂纹,红色褪去,高温降低。
而这,也直接导致周云帆这边对宝塔内部机关的掌握,出现了卡顿。
谭文彬与林书友穿透阻拦,来至祭坛。
周云帆再次被林书友一锏抽了下去。
润生举起黄河铲,踩着身前齿轮上行,追着正好落下来的周云帆就是一铲。
“砰!”
这一铲,拍得结结实实。
落铲的瞬间,可以看见周云帆身上浮现出各种配饰,就像是之前在石门后丁洛香面对那“老东西”的一指时,身上自动护主的那一群器具。
只能说,丁家,是真的资源丰厚,身为上门女婿的周云帆,身上的各种保命器具也真是不少。
可即使如此,面对润生这结结实实的一铲,周云帆整个人还是倒飞出去,狠狠砸在了宝塔墙壁上。
先前操控出来的各种机关,此刻全部归位,宝塔内部的环境恢复如初,除了墙壁上有些坑洼,地面上多了几处凹陷。
“噗……”
周云帆捂着胸口,吐了口鲜血。
他死死地盯着李追远:
“你这个,怪胎!”
一个秦家人,没动手近战,就将自己击败了。
林书友平稳落地,双锏斜侧平举,谭文彬四肢落地后,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脖子。
润生的气门不断开启与闭合,先前累积下来的势,先卡崩了大齿轮,最后再奋力拍到了周云帆身上,这会儿,他也需要缓一缓。
这场对局,看似没那么惨烈,可团队非极端状态下的整体实力,其实是全都使出来了。
周云帆:“你想知道虞家的机关术传承是什么内容么?我只能说,不愧是龙王门庭,此等底蕴,着实惊人,这部分传承,简直就是吾道至宝。”
李追远:“想。”
周云帆:“但我不会告诉你的,无论你拿什么威胁我,无论你如何折磨我,我都不会告诉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哈哈!”
李追远:“没事,你死了后,我一样能拿到我想要的。”
周云帆面色一滞,不敢置信道:“你居然还掌握这等秘术。”
谭文彬如红色光影,冷不丁地直冲上前,一只手前伸,一只手后备,摆出了要将周云帆脖子扭断的架势。
周云帆厉声道:“休想对我的尸体做文章,我要将这一传承,与我陪葬,哈哈哈!”
谭文彬的速度已经够快的了,可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躺在地上的周云帆举起手掌,掌心处溢出蓝色的火焰,对着自己胸膛拍了下去。
火焰快速将其全身点燃,映照着他那带着笑容的狰狞面庞。
当谭文彬出现在其面前时,周云帆整个人已经虚化,伴随蓝焰的消散,原地只留下一道人形灰烬。
陈曦鸢忍不住想朝着少年质问:你怎么能直接告诉他你能搜索他的尸体记忆?
但她还是忍住了!
她看向谭文彬:
“你怎么能提前做出这么明显的动作,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你想保全他的尸体留作他用么?”
谭文彬吐了吐舌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他现在算是体验到了前外队的待遇了。
这陈姑娘,还真是个性情中人,她只要对你初始印象好,就能永远地对你双标下去,把偏爱进行到底。
但不得不说,这种有点不讲理的主观风格,还真是挺克制自家小远哥的客观理性。
李追远走到那道人形灰烬前,低头看着。
陈曦鸢一边半侧着身留意着大门方向一边缓步跟了过来,安慰道:
“没事的,就算没拿到传承,至少你已经报仇了。我不知道我陈家有没有机关术相关的底蕴收藏,如果你想要,等下次我带你去我家祖宅时,你可以自己去偷,我觉得我家祖宅的阵法禁制,应该拦不住你……你动手时别告诉我就行。”
李追远抬脚,将下方的灰烬拨开。
少年微微皱眉,那把尺子,也被烧成了灰烬。
随后,李追远扭头,看着陈曦鸢。
“额……”
陈曦鸢指了指自己的脸,最近这种感觉,她都有点习惯了,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道:
“姐姐我,是不是又笨了?”
李追远点点头。
陈曦鸢:“他没死!”
少年抬起手,指向空中。
那里,本来有三颗木球,一开始燃烧的那个落下时被润生一铲子给击碎了,一个在阻拦林书友上冲时分解了。
眼下,只留下一颗木球,还悬挂在那里。
陈曦鸢:“小弟弟,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李追远:“我跟你说过,没人喜欢自言自语,对一个将死的人说那么多话,也属于自言自语。”
当走进这座宝塔,迎来周云帆的怨恨目光时,李追远就在怀疑了。
虽然接触不多,今天才刚认识,但一个幼年被家族逐出,还能在另一个家族里重新爬起来的人,心性上怎么可能这么失衡?
更别提他之前在甬道里反复钓鱼的谨慎表现,这是一个心思非常深沉的家伙,喜怒不形于色应该是他的基础素养。
退一万步说,自古以来,没一副能受委屈受压力的脾气,还真当不了这上门女婿。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秦家人”这个标签,早就是他的内心阴影。
他或许为了让自己坚持努力地往上爬,自幼年到现在,反复给自己灌输对秦家人的仇恨洗礼,导致怨恨浸润进骨子,形成了一种无法被自我控制的反射。
李追远为了排除这一可能,就与周云帆多聊了几句话。
好笑的是,周云帆还挺配合。
自己每讥讽一句,周云帆就很配合地让自己表现得更为愤怒。
节奏感、呼应感很是强烈,绝对不让自己冷场。
那一刻,李追远就完全确定了,对方是有意图地,在为他接下来的“死亡”在做铺垫。
实话实说,他的演技很不错,毕竟能骗得过丁家人愿意为这个骨子里自私冷血的自己进行投资。
可论演技这方面,周云帆不可能比得过自己这个,在不会走只会爬的年纪都开始演的演员。
况且,自己自小到大,还有一个作为老戏骨的“妈妈”,与自己不停对戏。
再者就是,周云帆先前全身心投入感悟时,并不知道外面具体发生了什么,这使得他对少年的认知远没有少年对他的认知深入。
他不可能死得这么容易,这么没波澜,亦是少年对他的一种肯定。
虽然,他肯定不想要这种认可。
最后,就是谭文彬对他的五感成慑,被他以坚定的意志所抵抗,这亦是一个佐证。
李追远开口道:“还要继续躲下去么?再藏,就没意思了。”
“哗啦啦……”
木球如洋葱般一层一层剥开,显露出里头,一丝不挂的周云帆。
他面色阴沉如水,看着下方的少年。
陈曦鸢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她以为自己已经对走江入门了,却在少年身上一次次被刷新认知,觉得自己还是个门外汉。
原来,进来时小弟弟和那个人交流时,只有她投入进去了,而且还沦为了他们俩对话交流中的背景板。
陈曦鸢:“我刚刚,可真可笑。”
她还教导了一下谭文彬的动作。
李追远:“你给予了他希望,这会让他更绝望。”
陈曦鸢:“这江,怎么越来越难走了。”
李追远:“记住你会死,然后慢慢学。”
谭文彬忍不住朝这儿瞥了一眼,小远哥对陈姑娘的耐心,明显更足些。
对此,谭文彬很能理解,谁叫陈姑娘不仅心地善良,还心地大方呢。
李追远抬起手,向大门处轻轻一挥。
润生、谭文彬和林书友再次冲上前,对周云帆展开攻势,陈曦鸢则自己回到门口方向,进行警戒。
周云帆:“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如此紧紧相逼?”
李追远:“当年我家叔叔能活着从你父亲那帮人包围里活着出来,是因为你父亲他们手下留情了么?”
周云帆:“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愿意拿我刚刚感悟到的机关术传承,来换自己一条生路!”
李追远摇摇头:“你甚至不愿意把那把尺子留给我。”
润生三人完成了合围。
周云帆仰起脖子,没有衣服遮掩,可以清晰瞧见此时他皮肤上的一条条整齐纹路,像是一个个血肉格子,开始移动。
身子前倾,他落了下来。
润生挥舞铲子,第一个迎上去。
周云帆右臂一甩,长度瞬间拉出,“砰”的一声对击,润生的身形竟被止住。
而当林书友从侧面发动攻击时,周云帆的身体再度被拉长,躲避攻击的同时,还能以匪夷所思的方式进行还击。
走江的层次上去后,所遇到的对自己的狠人,也就越来越多,目前看来,喜欢扒皮玩儿的赵毅,都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明家那位喜欢熔断自己灵魂玩儿,眼前这位丁家赘婿,居然把自己的真正的身躯,分解拆卸成了机关偶。
都是为了追求进步与力量,不惜一切代价的人,他们都是天才,而越是竞争到最后,就会发现一个残酷的事实,对这些天才而言,努力这方面,不仅是点满,更是集体溢出。
然而,他若是有底气冲杀出去,先前就没必要用假死这一招了。
周云帆能感知到,那个身上发红的家伙,应该是已经用了全力,可拿铲子的高个子以及那个竖瞳青年,还留有可怕的底牌。
另外,他们的配合,实在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默契,三人合击之下,自己不仅无法寻得丝毫破绽,反而还被他们不断推进压迫。
最要命的是,他这种状态,无法维系太长时间。
那个少年显然也清楚这一点,他依旧选择在消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