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非常壮观。
“哇,好多知了。”
小娃娃们被大人们这一手给震住了,开始蹦着跳着拍着手欢呼。
很快把赵玉宝两家子也吸引了过来,知道他们在干啥之后,顿时新奇的瞪着眼睛张大嘴巴一阵乱看。
“这些知了怎么这么傻?长着翅膀干啥吃的,就不知道飞远点吗?怎么你们一踹树还就傻乎乎的往火里飞呢?”
“就是,就是,跟飞蛾扑火一样。”
“……”
“哈哈,赵叔,老钟叔,你们都说了飞蛾扑火了,这还不清楚吗?
知了和飞蛾差不多,也有向光性。
你白天踹树它们肯定飞远了,夜里就不一样了啊,在树下头点上火堆,又熏又烧,还发着光……
我们再猛地一踹树,惊慌之下,你说它们不往火里冲还能往哪里冲?”
陈凌笑着回答一句,然后对着娃娃们一招手。
“过来吧,过来等着吃烧知了。”
小鬼头们顿时欢呼一声,围了过来,顺便帮着大人把火堆弄灭。
王立山见此赞许的点点头:“不错,就得这么干,以后没有大人在,你们不要乱拿火玩这个。”
陈玉强闻言笑着道:“立山叔你忘了富贵叔刚才说啥了?没大人他们想烧知了也玩不了,咱们那时候在田里浇水守夜,也得有大人帮着才能行啊,不然就他们那点儿力气,点上火也踹不动树。”
“哈哈,那也对。
那时候吃上一回烧知了,真是够解馋的,哪怕夜里让浇地呢,也不觉得累不觉得困的,能高兴一晚上。”
王立山的话,迎来大家的一致点头附和。
“是啊是啊。”
他们哪怕各自差着岁数,对这“烧知了”也都有着共同的记忆。
不过那时候基本上不在村内,都是在村外,田间地头或者河滩上,寻一棵树,点上火,用力一踹,望着知了如下雨般落进火堆里。
当真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高兴。
这是夏天夜里少有的,大人和小娃子共同享受的乐趣。
主要是能玩还有肉吃。
……
至于玩火这种事。
其实大人经常叮嘱,娃子们都知道的。
不知道的,打过几次也就长记性了。
“好了,好了,可以吃了,再烧就烧成灰了。”
陈凌赶紧拿着棍子,从火堆里扒拉出来一个个烧成黑乎乎的知了。
小娃娃们也有样学样,一会儿工夫就扒拉出来一大堆。
“会吃烧知了不?不会吃让你们富贵叔教你们。”
“俺们会吃,吃中间的,中间才有肉。”
烧知了和炸知了可是大不一样的。
炸知了是炸知了猴刚蜕变的嫩知了,油炸出来是囫囵整个的,不会破坏了知了。
烧知了呢,是树上能飞的老知了。
掉进火里之后,身上就烧坏了。
只有去了脑袋和屁股后的中间部分能吃,那玩意儿像个“鞍”一样的壳,是知了的背部。
里头全是肉。
陈凌教着自家儿子,把烧成焦炭的屁股掰下来,脑袋掰下来,剩下中间这一小段把黑灰吹干净,露出嫩红的肉。
已经熟透了。
陈凌丢进嘴里一块,仔细咀嚼,一种深埋在记忆深处的感觉随着口腔里那熟悉又陌生的味道涌上心头。
“好吃,这东西还真挺好吃的。”赵玉宝两个老头子学着陈凌的样子吃了一块,顿时眼睛就是一亮。
“有点像是鸡肉味,这也没放盐没放调料啥的,单单烧出来咋就这么好吃呢?”
陈大志他们听了就笑,一边在地上捡着、吃着,一边告诉他们,这烤知了的味道其实与烤麻雀的味道差不太多。
烤鸟蛋才好吃呢。
第455章 牛被蜇
夜里,大人带着小娃子一通捣蛋,玩得很是欢快。
可惜天公不作美。
快到晚上九点的时候,夜空中开始掉雨点了。
夏天的雨说下就下。
大家早就习惯了。
而且,麦子收了,天气这样热,碰到下雨,反倒一个比一个高兴。
夜里在外玩耍乘凉的大人小孩儿,或拿着椅子板凳,或是抱着捉到的知了猴,大呼小叫的在雨中往家跑。
大热天晚上来场雨是值得高兴的事。
起码能睡个好觉了。
就算稍微下大点也没事,今年有个人傻钱多的作家在村里出钱让他们挖通了一条小河,那河可是绕着村子那么长呢,下大雨了,根本不用担心排水的问题。
而且这两年村外有鳖王爷镇着,风调雨顺,肯定不会再乱涨洪水了。
大家心里都是这样觉得的。
一夜大雨,早上雨停。
太阳出来后,雨后的潮气还未散尽,农庄内外的草木空气更是到处散发着清新的味道。
“晚上下雨早上停,白天还是大太阳,这天气热的,还是待在你们这边儿舒坦……”
赵玉宝早晨过来送了一些鸡蛋。
说是他们两家买回来的那些母鸡第一次下蛋,觉得很有纪念意义,送过来让他们也尝尝。
“我们这儿夏天就是这样,不过嘛,这样也没啥不好,晚上下点雨也不赖,凉快……白天雨停出太阳,对田里的苞谷秧苗也有好处。”
陈凌放好鸡蛋出来,手上拿着两个碎花布料缝的小荷包,塞给赵玉宝,这是给他们放在屋子里驱虫用的。
“那也是……说起来这场雨之后,我们门前的小河水也涨起来了,我过来的时候瞧了瞧,鱼也挺多的,就是水浑看不大清楚。”
赵玉宝非常高兴的说道。
陈凌闻言也笑起来:“这是好事,以后出了门就能钓鱼了。”
“是啊,就还差搭个小桥,小桥流水人家嘛,哈哈……”
说笑两句,就起身要离开回家吃早饭的。
这时王存业戴着草帽从外边走进来:“赵老师来了啊,刚进家就听见你的说话声了……怎么不见钟老哥,平时你们哥俩不都是形影不离的吗?”
“哈哈,老钟啊,他早早吃过饭去学校了,昨天夜里下大雨,路不好走,老师们没能赶过来,他去帮忙给学生们上课去了。”
赵玉宝说到这事儿就感觉很好笑。
陈凌翁婿两个却感到有些惊讶。
“哎哟,老钟哥还会给人教书呢?”
陈凌忽然想起来,这老头还是个画家,杜鹃以前就是他带的学生,后来成了他儿媳妇。
“是呗,我们以前都当过老师,不过老钟跟我不一样,他干到退休了,我是早早就不干了,当老师那多累啊。
老钟闲不住啊,就喜欢教书育人,这才在你们这儿没享受多久,就忍不住跑课堂上教学生画画去了。”
“哦,老钟哥是教娃娃们美术课啊。”
王存业一听是教画画去了,立时来了兴趣。
“美术课好玩啊,待会儿我抱着睿睿去听听。”
这话是对陈凌说的。
陈凌正在厨房用灶台上的大锅煎知了猴,早上家里不喜欢吃太油腻的东西,但是这知了猴放了一夜,这大热天的,再放容易变味儿,还是煎成半熟,晌午吃的时候,再将其炸熟即可。
听到老丈人的话就说:“行啊,这美术课不是正经课,玩的一样。”
赵玉宝就说:“可不止美术课,你钟家婶子会戏曲,过两天再给娃娃们添一节音乐课。”
现在这时候,村小学可没啥正经的音乐课美术课,有的地方全是一个老师来担任。
体育课也一样,大多数是让学生们自己玩。
现在有几个这样的老人家也算好事。
“好家伙,这以后村里娃娃长大了之后,可以吹牛了,小学老师全是高人啊。”陈凌笑道。
……
吃过早饭。
王存业带着睿睿去学校凑热闹听美术课去了。
由于陈王庄小学的老师都是外村人,一遇到雨雪天气,就容易耽误上课。
要说本村的老师,以前也有,可惜老的老,走的走,没人了。
加上现在乡下大部分对教育不怎么重视,毕竟还没到后边义务教育的时候,得交学费啊,对家里也是不小的开支。
所以也没出来几个读书出息的后生。
能出息的,像五妮儿那样的,考上大学也不会回村当老师。
没出息的,家里没指望他们读书成败,早早就让辍学去干活挣钱了,也没机会当老师……
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陈凌在竹林中的亭子编着一个网绳粗壮结实的大渔网,心里想着这事儿,觉得这个问题还是思想观念的缘故。
山里人尤其保守闭塞。
当然这也不是自我贬低。
其实再想想睿睿这一代,长起来后,教育条件好了,可大学生也太多了啊,很多事未必就有想象那么好。
“哞~”
小白牛缓缓走到他跟前,拱了拱他的手臂,打断了他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