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张大饼,就想让人白干活。
想啥好事呢。
心里骂了一句,陈凌摇摇头,把手里还有多半根的哈德门掐灭,长叹了一声。
“不行啊二柱,最近我还真帮不了你……”
“你应该也听说了,媳妇娘家人过来闹事来着,这次让我丢大脸了,这几天把我烦的啊。”
“媳妇也是在家整天哭闹,弄得我现在也是没办法,这不,这几天连游戏厅和台球室都没功夫去。”
“这一烂摊子事收拾不利落,我就是有心想帮你也帮不上啊。”
陈二柱一听这话,立马也不笑了,把烟屁股往地上一丢:“嘿,你个富贵。”
“还跟你柱哥来这一套是不?”
“是怪前些日子换完耕地之后,我没把你安排进采沙场吧?”
“你不用不承认,我一猜就是!”
“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
这话说的,倒是把陈凌搞得一愣一愣的,整个人就有点懵。
不过很快,他的脑海深处,有一丝模糊的记忆被回想了起来。
他倒是忘了。
这个时候的自己,是非常眼红陈二柱这种生活的。
有富婆养着,还在县城采沙场里管着事,也不用干啥体力活。
这不就跟躺着赚钱一样吗?
还能天天进出高档饭店、歌舞厅,这生活,简直潇洒的不得了。
在这个时候的自己眼里,活成二柱这样才叫有本事!
实际上呢,这年头在采沙场、矿场之类的工人,好些人就是跟悴畈欢唷�
但在这个时候,心思年轻单纯,向往花花世界的陈凌眼中,却觉得风光无比。
就犹如中二少年看到古惑仔一样,把这个当成了人生目标。
一门心思想混成二柱这样的人,过上这样的生活。
挣钱容易,还能花天酒地,反正总比窝在村里种地强。
关键他自己觉得,进了采沙场,捞到钱后有希望娶到一个王祖贤那样,既漂亮又洋气的城里姑娘,让他心动不已。
所以,就有点巴结讨好二柱的心思,毕竟都是老陈家的人,想跟着他混,心想他也能照顾着点。
结果怎么着?
陈凌还是太嫩了点,傻兮兮的被这王八蛋摆了好几道。
陈二柱还总是拿采沙场吊着他,让他办事。
就比如最近交换耕地的这件事,就是被陈二柱借着进采沙场的由头忽悠的。
“呵,被我说中了吧。”
见陈凌不说话,陈二柱顿时呵呵一笑,拿手指点了点他。
“你娃啊,不知道现在采沙场有多难进去。”
“我到处活动,礼送了,饭也吃了,结果你瞧,还是没回音儿。”
“不过这次,我敢向你打包票。”
“为啥呢?”
“管采沙船的老梁年纪大了,这俩月就准备要走,他一走,你进来顶他的位置不就行了……”
说到这,陈二柱露出你一副自己意会的笑容,又给他递来一根烟。
“万事不要急嘛?你柱哥办事你放心。”
然而陈凌并没有接他手中的烟,只是摆了摆手说道:“不抽了不抽了,我最近憋了一肚子火,抽多了犯恶心。”
“啥意思?”
“还是不信你柱哥呗?”
陈二柱皱起了眉头,很是不高兴。
信你?再信你我真成傻子了。
陈凌心里冷笑了一下,嘴上忙说道:“没有的事,你别老把我往坏处想。”
“都是老陈家的子孙,咱们一家人也不说两家话,打交道这么些年,哪次不是你说啥我信啥?”
“咱们这交情,采沙场算啥?难道在你眼里,兄弟我是一个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的人?”
这番话说出来,倒是把陈二柱噎住了。
也把他本来想说的话,堵在了嘴里。
他眨了眨眼,停顿了好几秒,才轻咳了一声,道:“瞧富贵你这说的哪里话,我不是那个意思。”
“还不是兄弟你托我办的事没办好,心里一直挂念着,就挺愧疚的么!”
“我还以为你因为这事对哥哥我不高兴了呢。”
“不过话说回来,你最近忙啥子哩?”
陈凌又是一声叹息,苦着脸道:“就刚才跟你说的,家里那档子事,挺烦的,等哪天不忙了,我找你好好聊聊吧。”
“说到底,还是你们采沙场好啊,挣钱多烦心事少,比咱庄稼户强多了。”
“你没事也帮我留意点,要是那个管采沙船的老梁真不干了,一定记得把我安排过去啊。”
“要是这回真能成了,兄弟我好好谢谢你!”
陈二柱听着听着,已经不知道说啥了,心里有一种很不对劲的感觉。
总觉得今天的陈凌,跟他认识的陈凌好像不太一样,说话语气都跟以前不一样。
不过嘴上反应可不慢,拍了拍陈凌的肩膀就道:“啥谢不谢的,都是自家的兄弟,你想去,哥哥肯定给你安排啊。”
陈凌脸色顿时舒缓不少,煞有其事的道:“一码归一码,该谢还是要谢的,这些年二柱你帮我的地方还少吗?我早就想谢谢你了。”
“不过我现在还有事要办,等你回村咱们再聊啊。”
陈二柱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不过还是说道:“行,那你去忙吧,我也要带红姐去参加舞会了,等回村咱们再聚。”
等陈凌赶着驴车走远之后,一直抱着胳膊靠在摩托车上没说话的孙艳红走到陈二柱跟前,忍不住笑了起来。
“愣着干啥子,你被他糊弄了……”
“这小子,才几天不见,还学油滑了,听着嘴上好话一箩筐,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听到这话,陈二柱怔了怔,这才有点回过味来,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第25章 钓鱼
“不说别的,这小子以前见了我可着劲讨好,今天你看他理我了吗?”
孙艳红拢了拢头发,笑吟吟的说道。
陈凌以前知道陈二柱出狱后,靠着孙艳红的关系起来的。
也知道孙艳红的哥哥在县城是不得了的人物。
所以有次和陈二柱喝酒时,认识了孙艳红之后,陈凌自然也想跟这位大姐大打好关系。
孙艳红对此心里有数,不过看陈凌长相好,就没戳破,平时遇到了还主动调笑他几句。
实际上除了相貌外,陈凌也没啥值得她瞧上眼的地方。
她只是觉得跟个年轻的小白脸逗逗趣,也挺好玩的,没有其他意思。
但她没想到,今天遇到陈凌后,这小子连看都没怎么正经看她两眼,她倒有点小郁闷了。
“柱子,这小子别是憋着啥子坏主意哩……”
“日他先人的,他敢!”
“几天不见,这龟儿子还长本事了,敢跟他柱哥打马虎眼。”
陈二柱黑着一张脸,恨恨地吐了口口水。
怪不得这次遇到陈凌,他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呢。
以前的陈凌见面必然是柱哥长柱哥短,上赶着说好话。
另外,只要有孙艳红在的场合,这小子就可着劲儿表现自己,想攀高枝,满心想出人头地。
这回不仅没有。
还脸不红,心不跳,当着他的面睁眼说瞎话骗他。
跟他印象中两句话糊弄的团团转的憨货,简直就是两个人似的?
难道,这小子真憋着啥坏主意不成?
陈二柱脸色有点难看起来。
旁边。
孙艳红倒是仍然一脸轻松,笑呵呵的道:“别臭着一张脸了,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还怕他不成?一个半点能耐没有的傻小子,就是有坏心思能翻出多大的浪花儿来?”
“倒也是。”
陈二柱顿了顿,脸色舒缓了不少。
“不过,以前的话,还能吊着这小子,让他在盖大棚的时候,多出点力呢。”
“不花钱的劳力,不用白不用。”
“奶奶的,这下别想了,劳资还得花钱雇个监工。”
陈二柱又狠狠地吐了口口水,有些愤愤。
……
那边陈二柱还骂着陈凌呢。
陈凌这个时候,却早就把陈二柱两人忘到了一边。
他正兴致勃勃的赶着驴车,来到了南沙河的河畔。
这个时候大概是下午四点钟左右。
放眼望去,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陈凌把驴车在一棵大柳树旁边停好,就扛着钓竿提着桶晃晃悠悠往河边走。
“嘎嘎嘎嘎……”
刚走近过去,就惊动了岸边的枯黄芦苇丛里的一群鸭子,扑通扑通的跳进河水里,成群结队的向着远处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