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殖场那边因为隔三差五运物资上去,是有一个打气筒的。
岳峰直接打开大门,将摩托车骑进了院子里。
“小峰你们这是上山打围来着?”赵大山听到院子里动静迎了出来。
“嗯呐,起了个早五更,赶了个晚集!
师傅,咱打气筒呢,给找出来使使!前轮没气儿了,不知道咋回事儿!幸好有一个备胎!”
赵大山转身进了屋,拎出一个打气筒来。
“是不是扎胎了,或者气嘴子老化了?”
“不应该!秋天那会儿刚去镇上换的新轮胎!”岳峰接过打气筒,将换下来的轮胎又给打上气儿。
在充气的时候岳峰注意力就一直盯着轮胎呢,没有撒气的动静。
打到正常的压力左右后,随手取下打气筒的连接来,吐了点唾沫试了试,嘴子也没老化撒气。
看到这一幕,岳峰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
大白天的,不可能无缘无故车就没气儿了,难道是有人捣鬼?
“咋样?撒气不?”
“一点不撒气,先扔院子里,待会儿出来再看看!”
“嗯呐,进屋暖和暖和!我给你们泡茶水喝!”
哥几个进了屋,然后脱了身上的帽子手套等零碎,在炉子边上烤火。
山上不缺木头,屋里的铁皮炉子烧的很旺,屋里温度至少三十度。
等老爷子忙活完,岳峰从兜里将山上扣出来的子弹弹头拿出来。
“师傅,您看看,认识这种圆头弹头的子弹吗?
今天我们几个人进山打围,去了野猪岭、阎王跳,还有其他几处有老窝子的山场,结果毛都没看到一根儿,猪群被人在下雪前就捷足先登打散了!
这是我从另一处择伐区的杀猪现场树干上抠下来的子弹头!”
赵大山听到这话微微一愣:“附近山场没事儿的时候我经常溜达,也没听到有组织的大猎队活动的动静啊!”
说话的功夫,赵大山接过了弹头来仔细打量了一眼。
“这是7.92mm的铅芯儿被甲圆头弹!这种子弹可都是老古董了!原装子弹打一发少一发!
而且,这玩意儿想要手工复装,难度也挺大的,纯铅的弹头尺寸精度要求挺高,稍微差点事儿,就容易卡壳,严重了甚至炸膛!
用这种子弹的枪械,比较常见的就是老套筒,也就是汉阳造!
论时间的话,这枪的岁数比你们加一起还要大!
一般玩枪的老猎户,都不太待见这玩意儿,子弹都不好搞!”
听到这个7.92mm子弹的答案,岳峰微微一愣。
7.62mm他知道,中威力步枪弹就是这个尺寸。
但是7.92mm圆头子弹,岳峰可没见过。
至于汉阳造,岳峰也只是通过影视作品啥的有过初步了解。
现在虽然还没禁枪,但是因为这些老枪的岁数太大,绝大多数都谈不上精度可言了。
“听您话里的意思,用这种枪的猎人,大概率不是顶级高手,就是菜鸟呗!”岳峰摸了摸鼻子问道。
赵大山点点头:“差不多吧!如果枪的膛线没过度磨损,这汉阳造还是挺准的,磨损严重的话,那就白扯了!
我在二十多年前摸过这种枪!后来子弹不好搞,就换了挂管枪!那把老家伙让我卖了!”
“行吧!我有点数了!”岳峰点点头没有再询问。
听到一连串的问题,赵大山就算刚开始没反应过来,现在也想清楚了。
“你的意思是,最近在后山活动的猎人,有可能就是用这圆头弹的那个人?”
“嗯呐!杀猪开膛的现场,周围没有狗子的脚印儿!大概率上,单人单枪活动,我怀疑这个人是个打溜围的老手!
阎王跳那边,距离咱们山场可不算太远,您出门溜达,稍微小心点儿!”
听到这话,赵大山笑着摆摆手:“你这孩子,话越扯越偏了!
就算有这么个人,还能拿枪打你师父啊?咱跟他又没仇没恨的!”
岳峰撇撇嘴:“如果没恶意,那我们的车轱辘气儿咋没的呢?难道真那么巧?
我们从停车到回来,前后就是打了两只狍子的功夫!最多一个半小时不到!”
“这……”
听到这话,赵大山不言语了。
像他们这种老司机,从来不信碰巧这种事儿。
“您也甭过度担心,说不定就是因为我们放枪打猎啥的,浪费子弹招人恨了!放个气儿警告警告咱们!”岳峰安慰道。
“你甭管了!回头我找找,这个人如果还在后山林场周边范围里活动,我早天晚天肯定能遇见!”赵大山语气明显认真了不少。
聊完了正事儿,岳峰跟小伙伴们捧着热茶杯也暖和过来了。
爷们几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时间来到了下午三点半多。
岳峰将打回来的狍子,留下了个头略大的那只给师傅,然后拖着另一只稍小的下了山。
等回到了家里,把今天刚打的这只狍子扒皮拆骨简单处理一下,随后收拾出一半来填到锅里。
当天晚上,猎队众人,就在岳峰家里吃上了香喷喷的木柴大锅狍子肉。
……
就在岳峰他们骑着摩托车跟雪地摩托进山溜达一圈儿险些空手而归的时候。
距离山上养殖场直线距离大概20公里,靠近鸡冠子沟的位置,一个岁数五十出头的邋遢男人,背着一杆枪带都烂断了的老式汉阳造,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临时落脚的地窨子移动。
这个中年男人,头发长时间没有梳理清洗明显的擀毡了,身上的夹皮袄衣服也明显有点不合身。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他的眼神,沧桑中透着一股不服输的精神头。
他回到了落脚的废弃地窨子附近,然后拎着一柄生锈的手斧来到鸡冠子沟下面的山泉旁边。
连个盆子也没有,就这么用生锈的手斧砸开山泉上面的冰壳子,将一截岳峰猎犬没吃完遗落在地上的狍子内脏下水,在刺骨的山泉中反复投洗。
很快,下水经过反复投洗几次之后内容物被洗了个干干净净,邋遢男人搓了搓被冻得通红的手,就带着下水回到了地窨子里。
这处地窨子,也相当的简陋,屋里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在地窨子里靠近墙根的位置,挂着一大一小两个已经处理过的野猪肚子,铁皮炉子侧面烂了个大洞,用泥巴后糊起膛来,勉强能用。
炉子上煮东西用的铁锅,是一个大号的铁皮罐子改的,侧面扣了个窟窿,塞上一个木棍当做手把。
邋遢男人用一把小刀将洗干净的狍子下水简单的切一下,只加了很少一点大粒盐就下了锅。
柴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邋遢男人将通红的手放在炉火旁边烤着。
等锅里的新鲜狍子下水煮熟了,他用松枝削成的筷子夹着肉,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塞。
半锅的下水,很快就都吃进了肚子里,这才躺到没有铺盖的光板土胚炕上,满意的打了个嗝儿。
岳峰的摩托车气儿是他放得,说起来原因也挺有意思。
邋遢男人手里这把枪,只剩下最后三颗子弹,恨不得每次开枪,都一颗子弹劈成两半用。
在林子里,邋遢男人听到了岳峰他们自动步枪扫射的声音,这才一时激动,给他们轮胎放了气儿。
邋遢男人在这边落脚藏身,已经有些日子了。
原本计划着以这处荒废的地窨子作为临时据点,在附近打点值钱的皮毛或者多攒几个野猪猪肚子等体积小好携带的高价值物品偷摸下山一趟换点生活物资回来。
结果这倒好,猝不及防之下,手里还没攒下多少收获呢,大雪提前来了,打乱了邋遢男人的全部计划。
在地窨子侧面的雪窝子里,还埋着一大一小两头野猪。
为了打这野猪,邋遢男人差点把小命搭上。
老套筒膛线已经磨平了,最多三十米内还能有点精度,稍微远些,根本就打不准。
岳峰在最后一处现场发现的痕迹,就是邋遢男的杰作,但是其他野猪岭跟阎王跳等山场的猎物,并不是他干的。
现在这个邋遢男人还不知道,因为自己一个给摩托车放气的泄愤举动,已经被岳峰以及赵大山盯上了。
而面前这处前人荒废的地窨子,也将不再是安全的藏身之所。
第727章 孤独的猎熊人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岳峰跟猎队小伙伴们,没有再进山打围,近处的猎物资源大概率是没他们份儿了,想要正经的打点东西回来,肯定要去比较远的深山里才行。
想要进深山,出去一趟就得三五天甚至个把星期才能回来。
岳峰原本计划着在家休整一天,第二天规整好进山的物资跟帐篷啥的,就带队进山。
奈何宝贝儿子开心突然感冒了,给岳峰这个老父亲整的有点紧张。又是找医生看,又是用酒搓,忙活了许久才算退了烧。
孩子生了病,再带着猎队进山打围的计划就得往后推迟了,这种事儿,猎队其他人也没有任何意见。
现在家里条件好了,猎队众人手底下也都各自管着负责的事儿,进深山打围动辄就得三五七天,实际上对其他人手里的活儿来说,也是一种挑战,需要临时交待给别人帮忙才行!
基于这种客观情况,打围的事儿暂时搁置下来。
岳峰猎队主力没动弹,但是听到了消息的赵大山这几天却没闲着。
俗话说,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酣睡。
这个给岳峰他们轮胎撒气的‘陌生人’,赵大山迫切需要掌握一定对方的情况。
如果对方有恶意,并且手里还有汉阳造这种老枪的话,对一个人住在山上的赵大山来说,绝对算是潜在的不可控风险。
按照老爷子的脾气秉性,这种未知的风险,一定要扼杀在摇篮中才行。
这几天的时间,赵大山一早起来忙活完了养殖场里的日常工作之后,就背着挂管枪,然后领着苍龙,外加两只白矛出门在山上四处溜达。
能打到猎物,顺带手给养殖场里增加点肉食储备。
打不到猎物,也算是搜索下周围山头的隐藏风险。
只要有人长期在山上活动,肯定会留下痕迹,哪怕对方有意的遮盖痕迹,也很难瞒得过在山上打了一辈子猎的赵大山。
……
另一边,邋遢男在连铺盖都没有的地窨子里凑合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一早,吃了点柴火烤熟的野猪肉之后背着枪就出了藏身的地方。
他没有狗子,手里只有一把老枪,外加三发子弹。
这样的条件,一个人在山上打猎,难度相当的大。
唯一的有利条件是山上下了雪,一个人通过猎物脚印追踪,还算有点可行性。
邋遢男好似一个幽灵似的,一个人在冰天雪地的山林中游荡,不时的观察着地上动物留下的脚印,然后遇到比较粗的大树,就绕到跟前仰头查看树上有没有树洞之类的东西。
他出门,在想要打普通猎物的同时,也在琢磨着好携带,好销售,而且真正值钱的东西。
在这片山林里,值钱的东西就那么几种,野猪狍子啥的,单价其实极为有限,对一个不敢抛头露面的人来说,没法把猪肉带到山下去变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