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提议道:“就算他们有二十万大军,我们中军和后军加起来也有六十万!”
“不可。”
单良成出言否决,他朝着皇帝轻轻抱拳:“皇帝陛下,陈三石这是急了。
“如今,昆阳城的护城阵法已经告破,用不了多久就会失守,里面还有他的妻、子,必然会被我们生擒。白袍便是明白这点,又迟迟没办法渡河,所以才派人前来激将。
“我们无需理睬。陛下和凌奎前辈,只要在这里坐镇,天亮之前就能拿下昆阳城,到时候再考虑是否放对方渡河正面对决,也来得及!”
“没错!”
三师兄聂远附和道:“陛下,陈三石想要过河上岸,其中必有诡计,我们断然不能从了他的心意!”
“还是师兄弟之间了解对方。”
隆庆皇帝同意如此说法。
他年轻时就和孙象宗一起在北境征战,又岂会连这点激将法都看不穿,淡淡道:“先吃掉昆阳再说。”
“小单道友!”
凌奎强调道:“这里有我和皇帝陛下足够,你且去协助攻城,不要忘记帮我杀死陈三石的妻儿。”
“那这里,就交给两位了!”
单良成领命离去。
攻城战从晌午时分,持续到夕阳西下,又从余霞满天来到星空熠熠的深夜,尸体早已堆满城墙,鲜血形同瀑布般从断臂残桓处流淌而下,在火光的映照下形成一幅妖异的画卷。
昆阳的护城大阵告破。
但朝廷兵马还有六丁六甲大阵的加持,每一名将士的身上,都覆盖着护体祥光。
北凉将士想要杀敌,还需要先耗费七八成的气力破开祥光,基本上死十几个人才能勉强杀敌一人。
两边的战斗力几乎不可同日而语。
就连归元门的修士们也愈发吃力。
且不说对方也有修士,光是人海战术对于法力的消耗,就不是他们能支撑得住的。
每隔一段时间通过传送阵来到神洲,积累至今也不过二十余名修士,短短半日之后就只剩下最后的十五名。
飞剑斩杀两千余人之后。
钱其仁的法力临近枯竭。
升云宗修士趁虚而入,接连三道纯粹进攻性的法术轰下,令他防无可防,身中一道金光术后当场吐血倒地。
若不是崔子晨出手,钱其仁就要命丧当场。
在这之后,他亦是精疲力尽。
至于黄老九,更是在城墙上抱头鼠窜。
照这样下去。
他们会死在城内将士们的前头!
“陈三石在搞什么?!”
上官海昌手中的雁翎刀都砍得卷刃,面目狰狞双目赤红地喊道:“说好的援兵呢?”
“各位不要慌乱!”
许文才登上城墙,扯着嗓子安抚道:“大人全族皆在城内,岂会食言?他必然按照约定抵达,这会儿已经在洛涧对岸列阵!
“否则的话,你们想想隆庆和凌奎为什么没有亲自来攻城?
“他们肯定是在应付大人,无暇顾及昆阳!”
他这么一说。
众人才反应过来。
曹楷两人一直没有露面,侧面印证白袍的确按时抵达目的地。
可……
“问题是他什么时候才能打过来?!”
钱其仁甚至已经无力驾驭飞剑,咬牙切齿地说道:“再这样下去,天亮之前我们就都要死在这里!”
八公山到昆阳,仍旧有着一大段距离,他们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
“……”
“六丁六甲左边守,天兵天降右侧护!”
几人说话间。
单良成再次施展阵法神威。
他躲在厚土结界后面,众人拿其毫无办法,被消耗致死,已成定局。
“噗呲!”
炼气圆满的钱其仁,法力耗尽之后,在混战当中,被名玄象境界大将军砍伤。
其余寻常炼气修士,更是会被化劲、通脉,乃至境界更低的武夫所伤。
归元门的修士和许多高官早就没有任何战意。
“扯呼!”
“扯呼!”
“……”
狼狈不堪的黄老九连呼三声逃走。
但这句话。
反而是让修士们更加绝望。
他们当初听信白袍之言留在城内,现在被困在厚土结界当中,想要离开必须先打破结界才行!
二阶大阵,谁又能轻易攻破?!
在众目睽睽之下。
黄老九从怀中摸索出一张皱巴巴的黄色符纸,扯着苍老嘶哑的嗓音喊道:“小老儿能开生门!各位同门,快跟小老儿一起走!”
“这是……”
钱其仁盯着老头手中的甚至,很快辨认出来,惊喜道:“符宝?!”
“黄老前辈手中有符宝!”
“有救了,有救了!”
“快!”
“我们先离开此地!”
“如果陈三石确实在八公山,我们就与其汇合!”
“他要是不在,我们就逃!”
“……”
“等等!”
燕王曹芝说道:“钱道友!把我大嫂他们带上!”
他们要是弃城而逃,全然不顾白袍家眷,后者必定会与之翻脸,到时候可就真要没命了。
因为对方背靠云顶宫后,完全可以不管他们!
护佑好陈家的家眷,才是他们真正的保命符。
“好。”
钱其仁很快想明白其中利害,立即按照吩咐去做。
第255章 渡河
“人呢?!”
钱其仁御剑来到城内安置白袍家眷的大宅,结果就看到空荡荡的一片,不见半个人影儿。
他扯住门前的护卫,质问道:“陈家人呢?!”
“不、不知道啊。”
护卫满脸茫然地说道:“没见到他们离开过。”
“提前跑了?!
“陈三石在打什么鬼主意?”
钱其仁心急如焚地在附近搜寻几圈,仍旧没有找到目标,最后不得不选择放弃,朝着城墙上方飞去,将白袍家眷失踪的消息道出。
“没了?”
崔子晨怒道:“我就知道姓陈的没那么老实!”
“那还等什么?!”
上官海昌丢掉卷刃的雁翎刀:“情况紧急,不能再拖下去了,先护送陛下离开昆阳再说吧!”
“诸位仙师,不能再坚持坚持?”
正统皇帝曹焕望着城墙上仍旧在浴血奋战的将士,此时此刻对于“逃走”,表现得竟然是有些犹豫。
战场,最能磨砺人之性情。
这段时间以来,他日日都会冒着风险登墙巡视,和将士们同吃同住,潜移默化之下,已然体会到什么叫做“与子同袍”。
他指着城墙,告知道:“咱们要是就这么走了的话,城内的将士们该如何是好?”
没有仙师,守城将士就会面对一边倒的屠杀。
“管不了这么多了。”
崔子晨催促道:“我们就算留下来,也撑不住太长时间!”
“是啊陛下。”
上官海昌扯住皇帝的龙袍:“胜败乃兵家常事,就算是此地兵马全部折损,我等只要离开此地,也还能收拢其余兵马,快走吧,陛下!”
“……”
正统皇帝曹焕在推搡下离开城楼。
他们于混乱当中,在尽量不引起将士的注意下来到东南一隅,然后纷纷登上驴车、飞舟。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一名换防过程中路过此地的主将发现他们,忍不住发出质:“诸位大人,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尔等只管守城,不该问的不要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