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出茅庐,便担任三军统帅的周荣,此时此刻竟然在中军大帐内喝酒享乐。
“周荣!”
亲自随军监军的齐王带着怒意闯入账内。
“殿下来了。”
王爷驾到,周荣竟然是毫不行礼,就这么怡然自得地坐在帅位上,举着酒杯,语气轻佻地说道:“快快入座,与臣一起品鉴美酒!”
“周荣!”
齐王怒目而视,呵斥道:“你还有心情喝酒?你到底准备如何破城!
“四十日了,损失惨重也就罢了,毕竟这寿阳城本来难攻,你总得想想办法吧,怎生终日在此饮酒取乐!”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周荣却是满不在乎地说道:“城破终有时,不急。”
“本王让你喝!”
齐王轰走舞女,夺过酒杯直接泼在对方的脸上:“周荣!你再不攻城,本王就告诉朝廷,先撤去你的帅位,然后砍了你的狗头!”
“殿下请便。”
周荣终于直视对方,凌然不惧地说道:“但在此之前,我还是大都督,殿下只是监军,只能上奏弹劾,无权干涉军务。”
“你、你给本王等着!”
齐王一脚踹翻桌子,大怒而去。
恰逢此时。
天空中响起一声惊雷,而后便是瓢泼大雨,令齐王更加暴跳如雷,不光是他,参与此战的诸多老将也都是焦灼不已。
“纸上谈兵!”
“当初在京城嘴上说的头头是道!”
“结果一打到寿阳就寸步难行!”
“我刚刚接到战报,陈三石在西路连战连捷,马上就要把我朝廷的兵马逼退,反过头来支援寿阳了!”
“为什么不能换个大帅?”
“当真是朝廷无人可用!”
“……”
……
茂州。
北凉军大营。
一个月内。
陈三石等人说起来是连战连捷,但其实根本就没有歼灭多少敌军。
这也在他的预料之内。
对方两路出击的策略,本来就是逼虎离山,并不是真的要把这里当做主战场。
当然,如果陈三石不来的话,这里的佯攻就会转为真实主力,高境界修士一直都在这里看着,只是一直在跑路罢了。
所以才称之为阳谋。
这便是人多势众的好处,不论在哪个方向出兵,你都必须要拿出实力来应对。
而陈三石要做的,就是利用“归元门”修士,在攻下来的几个重要城池内留下足够的防守力量,防止对方轻易反扑成功,然后就可以争取到时间返回驰援。
他一边卸下身上的符将铁甲,一边发问道:“寿阳城情况如何?”
“战报刚刚送过来。”
许文才汇报道:“司马曜率军入驻之后,成功坚守四十日,双方各有损失,但最近这段时间,周荣竟然是不再攻城,偃旗息鼓,按兵不动,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咱们可是最多再有一个半月就能杀回去,到时候他们就要遭到两面夹击。”
“嗒~”
两人说话间。
天空下起豆大的雨水。
陈三石伸出手,看着落在掌心的水珠:“许文才,樓州下雨了。”
“……”
许文才微微一怔,旋即便恍然大悟:“每年八月到十月,樓州必定会下暴雨,然后罗霄江水位就会暴涨,若是提前挖好沟渠改变江水流向,修好河坝积蓄江水,在水位最高时再毁掉河坝,就能引大水灌溉处于洼地的寿阳城!
“难怪周荣打了一段时间发现打不下来之后,就干脆围而不攻,完全不担心我们!
“还好大人发现的及时,还来得及!”
他掐指算道,“即便是动用武将和修士亲自挖大江修堤坝,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原本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如今最快也还要一个月时间才能完成,我们现在立即通知寿阳城!”
“可以通知,但是无用。”
陈三石摇摇头。
“呵呵,这个周荣倒真是个有手段的。”
许文才了然。
他们确实识破计策,而且识破的很早,早到对方才刚刚开始行动。
但……
没用!
因为陈三石不在!
罗霄江的上游在朝廷的掌握下,只要白袍不在,就意味着没人能轻易斩杀炼气圆满的修士,战斗力不够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杀到朝廷的大后方去破坏河坝。
所以就算司马曜知道周荣的图谋也无计可施,只能待在城里……等死!
“寿阳没了,再加上大雨,罗霄江水位会暴涨,正是朝廷水师大军北上的好时候。”
陈三石看着舆图,面如平湖地说道:“我们还是速战速决,在一个月后打道回府,然后,准备在赤壁和四十万大军决胜负吧。”
……
寿阳城。
狂风大作,暴雨瓢泼。
司马曜立于水帘之下,真力护体,滴水不沾。
“父亲!”
司马弛禀告道:“那个周荣,日日都在军营之内饮酒享乐,齐王以及诸多将士都对他不满到极点。
“之前我就看过他的卷宗。
“此人根本就没有打过仗,看来就是个纸上谈兵的纨绔子弟。
“北凉王他们一个月之后就能杀回来,长安朝廷的四十万兵马,要尽数葬身于此了。”
“看来长安朝廷真是无人可用了。”
司马澜嗤笑道:“找了这么个废物出来挂帅,先前听说是什么‘麒麟之首’,我还以为能有多大的本事呢。”
“啾——”
言谈间,天空中先是传来一阵嘹亮的鹰唳,而后就看到一抹青色流光极速接近。
青鸟风雨无阻地送来情报。
司马弛说道:“这好像是北凉王的海东青,莫非是提前杀回来了?”
青鸟留下情报,然后就直接调头飞走,根本没有等他们回信的意思。
司马弛蹙眉:“这扁毛畜牲怎么回事?”
“……”
司马曜拿起情报,嚷嚷打开信笺,淡黄色的纸张上,只有两个大字——洪水。
“轰隆!”
天穹之上的雷霆炸响。
他虎躯一颤,旋即大喝道:“快!弛儿,去通知寻仙楼的仙师们,周荣很有可能在偷偷挖掘上游的河道!”
……
平叛军中军大帐。
“简直岂有此理!”
齐王看过朝廷回复的内容,气得面红耳。
“朝廷竟然不同意撤去周荣帅位的建议!据说是那个升云宗的单良成,硬生生保下来的!难不成单良成也是草包?!”
“这……”
“怎么这么奇怪?”
军中诸将一片哗然。
“是啊!”
“周荣终日在军营内饮酒作乐,朝廷这都不撤掉他?”
“难道真的是无人可用了吗?!”
“为什么不把升云宗的那位兵圣单良成调过来?!他们在搞什么名堂?”
“是不是又是严党在作乱?!”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下去了!”
“……”
“诸位!”
齐王打断道:“不如我等先斩后奏,先把周荣拿下,然后本王来当统帅,如何?!”
“眼下也只有如此!”
“殿下为帅,再攻不破城,我等应该在陈三石赶来之前撤军!”
“彩!”
“那周荣不久前才突破玄象,老夫一人就可将其制服!”
“动手!”
“铿——”
刀剑出鞘之声不断响起。
齐王领着一众将领,风风火火地闯入到中军大帐内。
两名舞女见此情景,当即吓得花枝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