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又以孝义为本。
宋时安如若被除籍,那他就成了无根之人,朝廷百官都可以此为由抨击,甚至说某些愚昧的老百姓也会说他不忠不孝,从而抵制。
“大人放心,我不会被除籍的。”宋时安安慰的说道,“我爹不去,不还有我吗?”
“……”郡丞傻眼了,然后十分激动的说道,“我的意思就是,让侯爷去,府君你不出面,这样或有和缓余地啊。”
毕竟是小辈,宋靖亲自去的话,或许能触发面子果实。
“我可不想让我爹去了挨骂。”
“那你还挺有孝心。”心月。
“因为他挨完骂后就会来骂我。”
那就干脆直接来骂我。
没有中间商赚差骂。
“府君可以去,但请多带些护卫。”郡丞建议道。
“我回乡下祭祖还带那么军队,那才是生疏。”
宋时安相当从容的指了指心月和自己,然后道:“走吧,咱俩祭祖去。”
………
盛安。
“这混账小子!”手上攥着信的宋靖愤怒的捶桌,“这是把族人当齐国人骗啊!”
“父亲,如何了?”一旁的宋策问道。
“昨日老家的人突然邀我回去祭祖,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宋靖道,“宋淦寄来信,说他把宋氏族人还有李氏族人骗在建兴,然后偷偷派兵把老家的田给查了,八成的佃户也给抽走了。”
“?”宋策。
“宋老太公气的举行祭祖,所有族人必须到场,不然除去族籍。”宋靖烦躁道,“这臭小子让我不去,他代我回。”
“父亲你的确不能回啊。”宋策十分认真道,“你若回去,老家的人一裹挟,这屯田难以推进了。”
“他屯田是成了,可是代价呢?”宋靖道,“咱们,都要进不去祖坟了!”
“父亲勿急。”宋策安抚道,“兄长既然要回,自然是有办法。”
“你说什么办法?”宋靖反问。
“那四千金。”宋策干脆道。
宋靖默然良久。
四千金,的确是够。
此事,也的确可以就此平息。
甚至说,不用这么多。
然而宋靖却叹息道:“可要是,他不肯出金子呢?”
………
槐阳,宋氏祠堂。
一棵苍劲的古柏盘根于正大门前,穿过大门,是青石板铺成的庭院,正中间一座被左右厢房而拱卫的阔落大宅,便是宋氏宗祠。
在宗祠里,宋老太公正跪在正中间的团蒲上,闭眼冥想。
这时,一名族人走了进来。
先是给祖宗碑位上香,在团蒲上叩头三次后,然后便凑到了宋老太公的身旁,半跪着身体道:“还是没有听说宋时安要来的消息,宋靖也没有到。”
“今晚祭祖才开始,再等。”宋太公相当平和的说道。
“如若没有等到的话……”
“宋时安还有宋靖,一律开除族籍。”宋老太公果决道。
“那宋策呢?”族人问道。
“我说宋时安,那自然是他全家,宋策有何特殊吗?”
“可他是皇帝的女婿。”
“……”宋老太公身体一紧,接着气愤道,“那也一样,这是我们宋氏自己的事情!”
“是。”族人点头,然后又抱怨道,“封了侯,小儿子娶了皇帝的女儿,大儿子还在如此年轻正三品,他们一家要是不与家族做对那该多好。”
“他们的这些权势和地位,那都是给皇帝当刀换来的。”宋老太公道,“没有我们的献祭,也就没有他宋时安的荣华富贵。”
“这臭小子,真自私!”
“召集全族成员,并邀请李氏的亲友来,准备祭祀。”
“是。”
族人就这样退出了祠堂。
而宋老太公则是继续的看向祖宗碑位,眼眶含泪道:“列祖列宗,我不会让宋氏漂泊的。”
作为槐郡第一大族,宋氏也是最为庞大的一宗。
光宋氏男子,便拥有八百人。
李氏还来了近百人。
然而祠堂并不能容纳如此多人。
因此其中八百个旁支的小辈都是在祠堂之外,稍微尊贵一些的嫡系在庭中。
还有十几人在祠堂里。
夜幕降临,天空繁星点点。
距离正式开始的祭祀还有不到半个时辰,但依旧没有见宋时安身影。
“这小子不会是不敢来了吧?”
“他凭什么敢来。”
“自己当了大官,拿了黄金,把族人全都给卖了。”
“纯粹是拿我们当齐国人整嘛!”
“除非他把那四千金拿出来补偿家族,不然休想取得我们的原谅。”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过了今晚他就不是我们的族人……”
就在这时,突然远处传来车轮的声响,伴随着马蹄哒哒,在月色下,溅起暗雾。
所有人,全都看了过去。
一辆马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而两个人从马车上下来。
“你等我。”
宋时安用手放在心月的手背上,平和的说道。
“你千万小心。”心月有些担忧的叮嘱道,“别说话太狂了,你做的的确不是人事。”
“……为民请愿你不是一向支持的吗?”宋时安道,“怎么就不是人事了?”
“你这是纯骗。”
“我知道了。”
宋时安也知道自己辜负了族人的期待。
所以,他是有备而来的。
然而家人们,也是有备而来。
在见到宋时安的马车后,每个人手上都被传去了一个火把。
接着,像是火炬传递一样,一个个接力的点燃。
八百人,手持着八百团火。
整个祠堂之外,被照的明晃。
宋时安走到他们面前时,所有人都死死的盯着他,目光如炬。
并且,完全将祠堂的大门给堵住。
这些都是族里的边缘人物,哪怕是在旁支,也不是旁支里的主家家主。
有一些甚至只是普通富农。
可族人们只要凝聚在了一起,哪怕是三品大员,也要一致对外。
大不了,你把我们全杀了。
“宋氏子弟宋时安,前来祭祖。”
宋时安双手交合,对着众人,深深的鞠躬一拜。
这时,他们才慢慢的让出一条路。
宋时安就这般往里走去。
在这条人群辟开的过道两侧,都是一张张在火把光芒映照下,宛若罗汉般严肃的面孔,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走进了大门。
门内就是稍微有地位的宋氏族人了。
“我这么一大把年龄了,你要让我迁到哪?”
“你当了槐郡太守不应该造福族人吗?何故拿族人换前程啊!”
“宋府君,迷途知返吧!”
他们,当即就激烈的抗议道。
“我会向老太公谢罪的。”
宋时安再行一礼。
然后,从中间走了过去。
两旁的族人依旧没停下输出,纷纷朝着他大嚷。
“你若没有家族的庇佑,哪怕位极人臣,依旧是说倒就倒!”
“别被人当了刀,记住你是谁!”
“没有宋氏,也就没有你亲爹的现在,更不谈有你。孩子,要记得感恩!”
在重压之下,宋时安走进了祠堂。
祠堂之中,都是那日在建兴的族人们,见到宋时安便火冒三丈。
一个人索性撸起袖子上前,刚拽着宋时安的衣领,老太公便开口道:“住手。”
“……”那人只能不服气的松开手,“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