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这个结盟,让齐国就此陷入被动,不再敢主动出兵。”
“只要小宋大人在燕,且执掌相位,那燕国的大政,岂不是在我大虞掌控之中?”
这些人,全部在用冠冕堂皇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谁会在这种时候上,傻傻的去攻击他呢?
孙司徒这辈子少有如此高兴过。
皇帝啊,我还真以为你想做些什么。
看来,是老朽猜错了。
一个政体在衰败的过程中,统治阶层最先想到的事是什么?
对,粉饰。
但为什么统治者还要做出一些看似大刀阔斧,或者十分远大的事情呢?
这是给民众一种幻想,或者说一种饼,让他们以为皇帝憋了个大的,在某刻便会实现。
可真要到那一刻,就给你拉一坨大的。
那这样有什么意义?
就说,你是不是等到了那个时候,且尽可能的没闹呢?
宋时安这一年太短了?
不,这一年几乎是把国内的所有重大矛盾全部转移了。
这个人用到这里,价值也就够了。
虽然没有达到皇帝的效果,但却以另外一种方式,达到了另外的效果。
本质,都是延长国祚。
“诸卿,以为如何呀?”皇帝开口问。
这时,叶长清主动站了出来,开口道:“陛下,臣以为宋使君是抱着为国为民的一腔热诚而出使的。此事,应当遵循他的意见。”
吴王党这边的策略便是:尽力。
无论怎么样,我都要尽力。
可聪明如叶长清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事情光尽力根本就不够,得拼命。
“叶爱卿说的对。”皇帝认可道,“宋时安替大虞守了朔风,退了姬渊。他若不情愿,那燕国提再多的好处,朕都不得答应。”
“陛下仁德——”
皇帝说出这样一句漂亮话之后,包括宋靖在内的众人都按规矩行了一礼,并且彩虹屁。
唯有魏忤生一人,站着没动。
皇帝凝向了他。
而弯腰时,注意到身旁魏忤生没动的吴王,赶紧压低声音焦急的提醒:“忤生!”
这才跟随着行了礼。
但没张嘴。
可皇帝对他的行为并不厌恶。
这梦中逆王,还真是有种。
姬渊还真的没有看错他。
可惜,他是忤生。
“陛下。”这时,大学士孙康开口道,“臣也觉得,小宋大人为我大虞付出心血甚多。此番,若在燕国真正拜为相,应当督促燕王,以公侯之礼待之,不可架空、轻视。”
“那是自然。”这时,一位文臣也附和道,“我大虞不是拿小宋大人换和平,而是用我大虞的上臣,去感化辽东小国,让其更加崇敬的顺服。”
“倘若两国结成永世邦交,小宋大人当名垂千古啊。”
“二十一岁的相邦,不愧是我大虞状元。”
好人全都冒出来了。
这让中平王意识到,这个臭小子是真的回不来了。
于是,他也准备加把劲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被一旁的晋王瞪了一眼。
二哥这种时候又在怂,诶!
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晋王站出来了。
想错了,原来是二哥你要亲自来加火呀。
今天你真不一样了!
“陛下。”
晋王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下走到了中间,郑重其事的开口道:“陛下,先前燕国就杀了我虞使者,现在以拜宋时安为相的理由乞盟,臣以为不可轻信。”
这话一出来,全场傻眼。
你俩不是死对头吗?
中平王更是无语了。
诶二哥你……不对!
中平王在意识到父皇那冷漠的表情后,瞬间反应过来……二哥你神了!
魏翊轩,你个混账!
吴王也被他这一手给整到了。
晋王虽然见事迟,但求生的本能,让他是无情报中,最早看懂这朝局之人。
陛下要召开朝会留宋时安在燕,却提前找了吴王。
这是在铺路。
倘若宋时安不回来,吴王也该登上太子大位了。
扪心自问。
魏翊轩,你是要反宋时安吗?
不,你要反的是魏翊云。
那么,凡是吴王支持的,都是我晋王反对的。凡是吴王反对的,都是我晋王支持的。
可就是让老皇帝头疼了。
混账,你为何不早点这样英明神武!
“四哥。”见晋王都开口,魏忤生连忙看向吴王,带着催促的眼神,劝他现在就下场。
吴王吞咽了一口唾沫,心脏瞬间忐忑的急促跳动起来。
原本的剧本就是,皇帝当这个恶人,自己来做好人。
最后好人没有拧过恶人。
坏事做了,可留下了好名。
那现在怎么办?
自己要是也跟晋王一样,去说这好话……
两位储君预备役,都为宋时安求情。
那么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哪个还敢开口?
毕竟今日的进言,就是在驳斥日后的皇帝!
……
“时安呐。”
大燕高耸的霄云阁上,康逊和宋时安正喝着酒。
两个人每个人身旁,都有一位深沟的侍女斟酒服侍。
并且,都喝得有点微醺。
“燕王呐。”
对方突然这样叫,宋时安也抬起酒樽来,趁着醉意大不敬的开口。
可这康逊,一点儿都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嘲讽道:“你没必要和我争这口舌之快,日后你要共处的人,还是我。”
“为何?”
宋时安做出不解。
“想知道?”燕王笑了,指着他的酒樽,“喝!”
宋时安当场就闷了下去。
并且将酒器倒置,证明自己没有养鱼。
“喝完呢,所以为何啊?”宋时安问。
“这还不简单吗。”燕王哈哈道,“在大虞,没人喜欢你!”
“不可能。”宋时安直接否定,一本正经道,“我夫人喜欢我。”
“哈哈哈……”燕王乐了,“你用那种法子打赢了姬渊,那些养尊处优的钦州人,谁不嫉妒?你身为世家公子哥,要去搞屯田,造老子的反,那些老世家们,哪个不恨你入骨?”
“那只是我把事情做对了,遭人嫉妒。除开这些,我这个人如何就不可去喜欢了?”宋时安质疑。
“举世皆浊你独清,是为不群。持才傲物,目中无人,是为不谦。洞察人心,算无遗策,是为不愚。”
“不愚也是缺点?”
“太聪明,没朋友!”
“朋友少归朋友少,那你如何能说,没有人喜欢我呢?”宋时安较真道。
“某些因为朝堂党争,不得不为你说句话的人,那能算喜欢?顶多,就是那个你心心念念,将你魂都勾走的魏忤生,他算一个。”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康逊看着面前的男人,相当欠儿的开口道:“除此之外,还有谁是真心想让你回去?”
话音落下,宋时安先入了沉默。
手中拿着重新被斟满的酒樽,看着荡漾的酒花,嘴角的笑意很浅很浅,以至于都让人察觉不到。
“那按照燕王这样说。”宋时安抬起头,“这天下,哪我也不能待了?”
“哎,这又是何话?”康逊有些迷离的说道,“留燕国呀。”
“那燕国,不喜欢我的人更多了。”宋时安晃荡着酒樽,自嘲道。
“我喜欢你啊。”
康逊笑了,看向这个被自己说emo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