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几人纷纷眼神暗示陈可夫,提醒他出来。
心一横,他站了出来,道:“陛下,末将认为,守住朔风,确实是大功一件。底下的士卒,军官,还有一些参与守城的官员,并不知情,也只是遵照命令行事,都应当有功。可是有些先河,末将认为不能开。”
“何意?”皇帝问。
“回陛下。”陈可夫认真道,“比如擅自调兵,擅自给兵士封官这个,着实是严重了。因此末将认为,论功行赏,论罪行罚。”
“哦?”这时,叶长清站了出来,问道,“陈将军,你的意思就是,奖励所有参与朔风战争的,而处置提出和决定的?”
这一句话,直接就把陈可夫说急了:“末将从来都没有说六殿下有过!”
竟然把六殿下拉进来!
“那就是说,奖励所有人,处置宋时安?”叶长清又问。
“我只是就事论事,从来都没有针对宋时安。”陈可夫面红耳赤的对叶长清说,“我与宋时安没有任何矛盾,我想的,只有今后,作为将领,将如何带兵?”
“那将如何带兵?”赵毅站出来,问道。
见被夹击,陈可夫义正言辞道:“随机应变也有尺度,并非是无所不为。试问,有了这一次的先例,以后是不是所有的将军,在觉得有劣势的情况下,就擅自调动军队,并且给手下封官凝聚军心?可吗?”
他这话一出。
满堂的官员,都点了点头。
“是啊是啊,不能乱啊。”
“这口子开了,那如何做到令行禁止?”
“况且此番胜仗,也有巧合。如若真的输了,必定损失惨重啊……”
这就是阻力吗?
打着大义的幌子,来将宋时安往死里整。
吴王感觉有点棘手了。
叶长清虽然沉稳,但这时,他也难以强有力的反驳。
突然的,赵毅开口道:“朔风只是劣势吗?”
“朔风确实是艰难,但是否有侥幸之心?”陈可夫反问,“以后都要为了功名,冒这侥幸吗?”
“那你愿意,冒着侥幸之心,把自己送到朔风城里,被姬渊几十万人包围吗?”赵毅诘问。
一句话,将好多人问沉默。
朔风可是必死的局面。
别人要模仿,至少得把自己送到九死一生的危地之中。
不然,凭什么说跟宋时安处境一样?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陈可夫被激了,回怼道:“况且,这天下只有宋时安有忠心,我就没有吗?”
“陈将军的忠心很好!”
赵毅丝毫不避,哪怕差对方两品,也丝毫不虚的大声道:“朔风守住了,但北凉还有一半沦陷。陈将军是否愿意立下军令状,与我各领一千禁军,前去将武威收复!”
第133章 宋时安保住了
各领一千禁军,前去收复武威,看谁得胜回朝,看谁全军覆灭!
叶长清第一次觉得,赵毅是真他妈的猛。
他的这一句话,可以说是破绽百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但以他武将,且勋贵的身份,而且是对陈可夫说,太有用了。
陈可夫刚才就红温了,被这样一激,更加红了。
这臭小子,竟然敢说这种话!
而且,自己还真的不能随意的接腔。
“别在这里东拉西扯了!”
可是被如此小辈喷,作为二品武将,他怎么可能缩卵,直接回击道:“我就问你,宋时安此举,值得宣扬吗?”
“谁在东拉西扯?”赵毅继续的追杀,“刚才讨论的,不就是何种情况,才能够那般的随机应变吗?那你举一例出来,哪一场大战的实力悬殊程度,重要程度,能够比拟北凉的朔风守城战?”
“好,那你说倘若有下一次,也这般危机,这般重要时,就能够随意调动军队辎重,允诺士卒连升两级?”
“试试啊。”赵毅道,“你我各提一千禁军收复武威,一样危机,一样重要。”
“你这是用陛下的军队,图自己的富贵!做一场侥幸的豪赌!”陈可夫骂道。
“陛下!”赵毅直接面向皇帝,单膝下跪,双手抱拳,“末将愿与陈将军前往北凉,分兵两路收复武威。并,立军令状!”
这小子来真的!
陈可夫愣住了。
站在他的一旁,看着他,身体都僵起来了。
而那些文官,连连用眼神去暗示催促:快答应啊!
你现在不答应,就相当于说,宋时安能做的事情并不是谁都能做,没有可复制性,这个口子就算开了,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快跟他对赌啊!
我赌你奶奶个三角篓子!
陈可夫怎么会做这种豪赌?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平静的凝视着陈可夫,等他做选择,纵容他胡闹。
而就看着他在这里挣扎,彷徨,脖子捂汗好一会儿后,露出了不悦表情。
这时,喜公公见势开口斥责道:“你们这是拿朝堂当孩童儿戏吗?”
“末将知罪。”赵毅低下头。
陈可夫也单膝跪地,双手握拳,难堪道:“末将知罪。”
二人缓缓的退回了各自的序列。
这一场喧哗的骂仗,就这样结束。
以赵毅的全面胜利为终结。
虽然论点上几乎没有逻辑可言,但却是将武将的职责,拾掇出来晒干,狠狠拷打。
文臣可能不能完全看透。
但武将都明白,陈可夫是理亏的。
其实,所有的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都是‘罪’。
武将打仗,就是打一个随机应变。
因为古时候的消息传播非常困难,达不到及时有效,而战机又转瞬即逝,不可能事事合规矩。
哪怕到了近代,能够及时反馈了,主帅也不能遥控将领,过分微操,此乃兵法之大忌,亡国之祸端。
为什么说宋时安不可复制呢?
得满足好几条苛刻条件。
一,我军一败再败,军心涣散。
二,敌我实力悬殊,能战之兵,五倍以上。
三,不顾一切的自告奋勇。
你说宋时安是开坏口子?
那你能不能把自己的生死,和家族的生死放在天平上呢?
不说家族,就连你自己一个人去死都做不到,那还谈鸡毛大义!
赵毅一下子,就打在了陈可夫的七寸上。
这次,大家都知道是在闹。
可以后有送死的活,咱俩一起去,你敢不敢?
不敢就把你的78嘴给我闭上!
毫无疑问,陈可夫今天的朝会,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没有了出头的椽子,我们将如何抗衡宋时安?
吴王刚才是真的被吓了一跳,因为太过于争锋相对了。
可没想到,赵毅是有勇又有谋。
直接把武将这边的人压下去,这些文臣再发言,实际上都是好对付的。
这四哥,是真的要明着来了。
中平王感觉到了,他那强大的势。
而百官,也怕了。
哪怕吴王本人没有下场,这仆从如此咆哮,不就代表吴王的杀心吗?
不过现在,大家也不敢去烧这热灶。
“武夫吵吵嚷嚷的说了,文臣来说说吧。”皇帝道,“尚书令,如何看?”
欧阳轲站了出来。
这是名义上的文官之首。
但因为他选择的是皇帝派,所以权势相当有限。
当然,他心里跟明镜一样。
自己太有权势,背景太复杂,就站不到这个位置了。
既然站在这里,那就是要折中的。
“陛下。”欧阳轲回答道,“臣认为,功过各有。但把功过完全的区分开来,何人全功,何人全过,这是不妥的。”
“说。”皇帝道。
欧阳轲,继续道:“下属的军官和文官等,因为是严格执行命令,所以没有过,还要因为英勇作战,全力后勤,要论功行赏。而提出的‘主使者’,因为知不可为而为,所以是知罪犯罪。”
他这番话说完后,停顿下来。
百官都看向了他,很疑惑。
他的这番话,有什么问题?
就在这时,欧阳轲忽然抬起头,开口道:“可如果宋时安一定犯罪,其余人等,有没有劝诫之责?他们,有没有劝过?”
这句话,直接让叶长清眼睛一亮。
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