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上公,替关羽守荆州开始 第386节

  陆逊不假思索道:

  “若大王有遗命,我等遵命而行。”

  “若无,王弟建昌侯孙虑,年十七,为先王诸子第二年长者,或可托大业。”

  建昌侯……

  诸葛瑾微微眯目。

  孙登继承王位后,分封兄弟为侯爵,其中孙虑年龄最大,所以今年已经就封于豫章郡建昌。

  而豫章郡虽然也属于扬州,却紧挨着荆州的长沙郡。

  换言之,孙虑是眼下唯一远离战场的幸运儿。

  再考虑到他的年龄和名位。

  那似乎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于是对陆逊拜道:

  “将军思虑妥当,我父子必马首是瞻,共度时艰!”

  陆逊自又是一番勉励。

  而等陆逊走后,诸葛恪上前悄声道:

  “虽说是时势所破,但乱军之战,大王到底有没有留下遗命,谁能说得清呢?”

  “若我们明日立建昌侯为王,后日就有王子衔命西来,那我等如何自处?”

  “窃以为陆征北思虑,算不上稳妥。”

  诸葛瑾闻得此言,难得对长子投来赞许的目光。

  却又长长一叹,道:

  “陆伯言之才,七分在知兵,四分在识势。”

  “其人于庙堂之算,却有所小短,须倒扣一分的。”

  听到倒扣之说,诸葛恪不由想起早些年叔父从蜀中来信,谈及那位卫将军早年在成都尚书台的趣闻,于是稍稍莞尔。

  “若如此,正该大人为他查漏补缺,如此,将来荆州另起炉灶,大人或也可以摸一摸辅宰的位置了。”

  诸葛恪本意是安慰父亲。

  哪知诸葛瑾闻言脸上陡然一黑,道:

  “国之将亡,主之将丧,为人臣者不思死节,反而因即将到来的权势而沾沾自喜,这是君子该有的气节吗?”

  又指着诸葛恪的鼻子道:

  “这些年我疏于对你的管教,以至于你德行不修,又志大才疏。”

  “待此间事了,不管荆州是否有变,你都别留在江南了。”

  “且去长安,去寻你叔父,寻你堂弟,去学一学该怎么当一个有气节的正人君子!”

  言罢不待儿子反驳,甩袖而走。

  而诸葛恪留在原地羞愤无言良久。

  心中蓦地生出一个念头。

  父亲非要撵走自己,不会是打算留在江南,为吴国守节到底吧?

  ……

  第二次尉氏之战,依然是魏军率先发起攻势。

  曹洪部将牛金,豫州刺史王凌,各领一千五百骑士,分左右出击,全力直冲汉军前出的步阵。

  不同于上一战,汉军步兵全都缩在甬道之后玩阴的。

  这次有相当部分汉军步兵前出到甬道的南边平地上列阵迎敌。

  道理一看就明。

  汉军为了便于后方骑士出击,提前将部分甬道沟渠填平。

  这些无墙垒为据的地段,只能用密集步阵填上。

  换言之,汉军今日同样将胜算压在了骑兵之战上。

  曹洪不知麋威何来自信。

  但这不妨碍他第一时间抓住对手薄弱的位置猛攻。

  今日汉军步兵依然表现出极高的战术素养。

  面对高速冲击的敌骑,阵型始终紧密严整。

  盾、矛、弩,包括鼓车旗手,全都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直到被魏军从两肋狠狠撕开血口,方才稍显错乱。

  但仍在阵中幸存将校的调度之下,重新集结,再次列阵。

  魏军往往要来回冲杀两三遍,方能击溃一阵。

  远远达不到摧枯拉朽的目的。

  曹洪见状,下令骑士左右散开,改由步兵压上。

  骑兵伺机再行突击。

  “曹洪在吝啬他手中的长矛。”

  汉军将台上,麋威指着左右两翼流转不停的骑兵洪流。

  “在他眼中,步阵是盾,骑兵是矛。以盾磨敌,以矛杀敌。”

  “如今胜机未显,所以长矛一触即退,免得提前折损,坏了大事。”

  闻得此言,负责掌管旗号的诸葛乔开声道:

  “那将军眼中,步骑有何分别?”

  麋威摸了摸下巴的胡子,微微追忆道:

  “昔年在江陵城头,潘师授我万人敌之法,曾与我讨论步骑之别。”

  “潘师精熟兵法,又善于启发弟子,我彼时获益良多。”

  “此去十年,我已经历大小战无数。”

  “如今回想当年学兵所得,有些东西早就成了本能,无需多言。”

  “唯有一句话,至今回想,仍时有新的启发。”

  “是哪一句?”诸葛乔忍不住追问。

  他去年在长安与潘秘同朝为尚书郎,自然知晓赋闲多年卫尉潘濬绝非等闲之辈。

  等闲之辈,又怎能教出卫将军这种名将?

  便见麋威负手西望道:

  “潘师盛赞关、张二将为当世鲜有的骑兵将领,万人莫敌。”

  “但又话锋一转,说即便做不了关张那般骑将,难道就不能当万人敌了?”

  微微一顿,麋威回头道:

  “正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骑战步战,各有优劣。”

  “如何运用,并无常法,存乎一心而已。”

  言罢,麋威高声下令道:

  “让向宠领本部二千骑士,前突魏军步阵!”

第350章 以退为进

  曹洪没想到麋威这么早就把骑兵派了出来。

  首先当然是惊喜的。

  因为这意味着他一直期盼的“骑对骑”之战会比预料的更早到来。

  而这一战来的越早,麾下骑士的体能和斗志就越充足。

  越有利于魏军发挥在骑战上积累的优势。

  于是,在看到向宠的两千骑自西侧一处甬道缺口奔腾南下,似乎要反过来突击魏军步阵之际,他再次调整部署。

  让那一侧的步军后退,给自家骑士留出周旋游斗的空间。

  随着这条新军令迅速转达。

  不久,战场上出现了两处显眼的变化。

  第一个变化是。

  随着西侧魏军步兵缓缓后撤,与之相对的汉军步兵则前压了上来,令原本大致与甬道平行的兵线,发生了倾斜。

  汉军必然要压上来的。

  因为正规的步兵接战,就是一大群人列队互相挤压,推搡。

  你退我进,你进我退。

  既然麋威没有下令后撤,而前排步兵又早已经杀红了眼。

  那没道理在看到敌人后退的时候,不顺势给压上去的。

  这一点,双方主帅都有所预料。

  曹洪预定的骑兵交战区域,也不在汉魏两边步阵的中间。

  而是随着步阵这条“线”往西南方倾斜之后。

  在战场的西北方,必然暂时空出来的那片区域。

  若魏军骑士能在那里取得优势。

  前,可以直接迂回到汉军背后,说不定能直冲麋威将台所在,建立奇功。

  退,也能背冲汉军的步阵,配合己方步兵实现前后夹击的态势。

  第二个变化则是紧随而来的。

  因为汉军步兵就势前压,所以向宠的骑兵并没能立即获得突击魏军步阵的合适角度。

  总不能为了冲击魏军步兵,先把自家的步兵给冲开吧?

  只能先往西机动,另觅机会。

  而这种大角度转向机动,无可避免地导致战马原本跑直线冲起来的速度,有所放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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