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上公,替关羽守荆州开始 第358节

  “若来日长安要削藩削爵,那我等江东主臣,当如何自处?”

  “依我看,趁着曹氏气数未尽,及早抱团,未尝不可。”

  诸葛恪顿时气笑:

  “所以你们就打算跟曹叡联手施压长安了?”

  “谁给你们胆子跟兵强马壮的汉军对抗的?”

  “陆征北还是朱镇北?”

  “总不能是我家大人吧!”

  又对孙登道:

  “好教大王知晓!臣父虽然长于规划调度,但真论统兵上阵作战,三个他都打不过臣叔父的!”

  “甚至都不必叔父亲自出手,单是那卫将军麋师善,就足够收拾臣父子了!”

  诸葛恪平日牙尖嘴利,一众年轻士人就无人是其对手。

  此时对方还把诸葛亮、麋威这种名震天下的帅臣给抬出来,那就更无人敢驳斥。

  张昭见状,只得忍住对诸葛恪的厌恶,再度启齿:

  “竖子莫要胡乱打岔。”

  “老夫非是要跟曹叡联手。”

  “曹叡承嗣魏室正朔,跟长安天子不可两立,自不能依靠。”

  “但别的人却未必不可。”

  诸葛恪蓦地一怔,难得哑口无言。

  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惊诧于张昭的非常脑洞。

第322章 有贤西来

  张昭则干脆对孙登解释道:

  “自古以来,得封异姓王者,无不封在肇建之初。”

  “且封地多在中原王师鞭长莫及的边陲之地,以取诸侯王屏藩四方的意思。”

  “今江东远去中原,有江河为天堑,不失屏藩之实。”

  “但若只得一屏,难免受制于人,倒不如早些连接左近,共作藩王,也好将来抱团取暖。”

  孙登听到这里,已然明白张昭的打算。

  也试着分析起来:

  “曹叡迁都邺城,今后汉魏之争的主战场便要转去河北。”

  “那依常理推断,河、淮以南,便不会轻启战端,而多行绥靖安抚之策。”

  “其中孤在江东,而朱、王、臧等人在淮南。”

  “张公的意思是,让孤与这些淮南将帅联结,一旦将来河北有变,则可适时劝其共同称臣于长安,并以此功绩保存王爵和宗庙?”

  张昭闻言,顿时露出欣慰之色。

  又回头冷冷瞥了一眼错愕的诸葛恪,嗤声道:

  “成大事者,须有大眼界。岂能如市井小儿一般,只知道与人斗气?”

  若在早年,诸葛恪闻得此言,不免气急败坏。

  但大概是因某人的关系,这些年气急败坏的次数太多了,此时面对张昭的冷嘲热讽,反而能保持冷静思考。

  其实他刚刚猜到张昭的谋划,第一反应是佩服的。

  因为他早就从父亲、叔父的书信里知晓北方的局势。

  诚如张昭所言,如无意外的话,今后战火将会远离淮南江东。

  那早些为将来谋一条后路,不也理所当然?

  但另一方面,他却对这个计划能否顺利施行心存疑虑。

  且不说当年曹丕调遣到淮南的将军们都是早年跟随曹操打天下的元老,多是心高气傲之辈。岂会甘心为吴人作筏?

  况且淮南只是因为曹叡北去而暂时远离战火。

  并不代表淮南魏军孱弱。

  这些如狼似虎的魏国兵将,一旦见江东露出软弱姿态,谁知道会不会滋长野心?

  这些都是诸葛恪难以认可张昭的原因。

  但话说回来。

  北方战事方歇,接下来必有两三年休养生息。

  此时去忧虑淮南,未免有些杞人忧天。

  陆、朱二将虽然北伐乏力,但依托皖城守住江防,还是不难的。

  想到这里,诸葛恪便暂时偃旗息鼓。

  春光明媚,莺歌燕舞,还是别把大好时光浪费在张昭这老儒身上了!

  ……

  ……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轻轻的吟诵声自马车传出。

  间或有中年男人的嗟叹声夹杂其中。

  直到马车停在一片田垄前,时吟时叹的声音方才消停。

  一名缁冠深衣的青绶汉官早已迎立在车外。

  但车内之人久久不曾下来。

  青绶汉官见状,不以为忤,反而主动迎上去,喊道:

  “卢公既已西来,何必迟疑?”

  “令考昔年与昭烈皇帝的师徒名分,今上也是承认的,也早就有意征辟卢公入朝。”

  “单这一点,卢公便没有性命之虞,何至于不愿出来见一见故旧呢?”

  坐在车上的中年人,也就是大儒卢植之子卢毓了。

  闻言苦笑道:

  “非不愿见故人。”

  “实在是我深知脚下乃汉土,一旦踏足,便无法回头了。”

  “但我半生仕于魏,便是感叹时日蹉跎,念的也是魏武帝的诗。”

  “就怕将来说错话,做错事,招惹祸事。”

  那青绶汉官知道卢毓此言的重点,其实还是在最后一句。

  原本青云直上的他,就是因为在曹丕那里说错了话,以至于蹉跎了好些年,不得重用。

  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当下屏退左右,又靠近到车门前,稍稍低声道:

  “若如此,卢公就更不必担忧了。”

  “今上,诸葛丞相,包括在下将要引见的朐侯,都不是迂腐保守之人。”

  “别说吟诵曹氏的诗句了,便是将其生平所著的法令、兵法一并抄写出来,也都是无妨的。”

  “不瞒卢公,年初的时候,朐侯便出资在本地建造乡校,造书楼储藏书籍,供乡士借读,当中就有曹氏作注的《孙子兵法》。”

  “据说丞相的床头上,还一直压着此书,不时翻阅。”

  “昔年曹氏的《求贤令》更是经过修改之后,作为朝廷的正式法令颁布天下。”

  “诸如此类取他山之石攻玉者,比比皆是,卢公之忧,乃杞人之失也。”

  卢毓这才推门下车。

  然后便看到了面色红润的石韬石广元。

  目光落在对方腰上的青緺绶,不免有些羡慕:

  “广元官居河东太守?”

  “河东太守是徐邈徐景山。”石韬摇了摇头。

  “我是弘农太守。”

  卢毓更加羡慕了。

  但谁让自己来晚了呢?

  可话说回来。

  那两位若非走投无路,想必以当年那般情势,也未必就会果断投汉不是?

  只能说时也命也。

  稍稍纠结一下,卢毓终究还是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放眼四望。

  河东盐池碧波万顷。

  周边是大片大片用于晒盐的畦田。

  田湖之间,有水排自动抽水。

  而驱动水排的,则是一辆挂着八面帆布,看上去颇为精巧的风车。

  “那是八卦帆车,可根据风向自行调节。”

  石韬随口解释一句,便往前引路。

  一路上,类似的机巧之物还有不少。

  有些石韬能说出名堂,有些连他都是第一次见到。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些器具能够节省大量人力物力,提高产出。

  而这就意味着能养活更多的人。

  卢毓大开眼界之余,不禁想起自己这些年在梁国睢阳当典农校尉的日子。

  虽说勤勤恳恳做事,但人力有限,又因兵事征发频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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