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州军哗变作乱!”李邦彦一语。
“这有何喜……”赵佶有些失望。
“陛下未想其中详细啊,此时颍州军哗变,岂不是让那苏武焦头烂额?他自一边要分兵来平叛,一边还要应对女真去决死,他苏武邀买人心,拢共也不过那几万军,如此岂不分化了他的兵力?让他少了许多胜算?”
李邦彦一语说完,只看赵佶连忙眉眼一开:“是极是极,此大好事……”
“此一好也!”李邦彦还要卖关子,让自己在赵佶面前更显得高明。
“那还有二好?”赵佶喜出望外,捏着李邦彦的手连连使劲。
“自还有二好,老臣想着……能不能联系上颍州军的军将,那军将好似名叫梅展,昔日还在大同与苏武战过一场,就是随着王黼去的那一番,就是头前……”
李邦彦还真研究了一下。
“那再好不过,那他与苏武定有仇怨!他说不得,就是因为苏武篡国,所以哗变!”天子自动脑补,逻辑很通。
“然也,所以,老臣联系上他,只管让他打到京城来,说不定,还真就成了救国之力!”
李邦彦岂能无谋?
赵佶闻言更是惊喜非常:“谁说天下无忠义?有此第一人,自是有一就有二,到时候,只怕勤王之军,遍野都是!”
“陛下勿急,静观其变,且看那刘延庆有没有得手段,反正现下,朝廷是无钱无粮,什么大军都动弹不得……局势向好,局势向好啊……刚才陛下之语也有道理,许那梅展,就是忠义无双之辈,正是救亡图存之举!”
李邦彦是越想越好。
赵佶激动非常:“李卿快快出宫去探,探军情,只看那梅展每日都到了何处,最好真的一路狂飙突进,速速打到京中来!”
李邦彦也点头:“好,老臣这就再去探!有好消息,立马就来告知陛下!”
第二日,倒也不必如何探,枢密院又来请。
刘延庆是焦头烂额在与众多相公们来说:“诸位,诸位啊,颍州叛军,已然进陈州了,连破项城,南顿,已然就要围困陈州城了……州县人马,哪里堪用啊,当真毫无抵抗,沿路真是势如破竹,若还不管,只怕真又要肆虐京畿了,到时候,只怕东京城也危……诸位,诸位,难道真要让叛军打进东京城来?”
钱忱闻言,皱眉不止,心中真急了起来,终于起身一语来:“头前已然交割过一回了,此时我在京中,真无有多余之钱粮,最多最多,还能凑个六七万贯的钱粮之物,一并与你就是了……”
钱忱之言,自也真不假,上一次,他就是量力而行,结的是与苏武的善缘,那是真没有留手。
现钱现粮,那是真没多少了,所以刘延庆第一次找他的时候,他是欲言又止……
这一次,看起来是越发紧急了,一破陈州城池,那就真入京畿了,东京岂能还远?
都给了吧,不留了……
也是人家产业实多,京城与江浙,今年的用完,明年的还有……
刘延庆闻言大喜,当真作拜:“拜谢国公大义为国!”
钱忱只管摆摆手去:“速速去解决此事吧……”
这点钱粮,显然不够,差得远。
安抚叛军,人家已然连破城池,胃口必然大了,这胃口已然不是钱的事了,再去招安,只怕大笔钱粮除外,还要官职之类……
这都是以往大宋朝的惯例……
京畿之军开拔平贼,这点钱粮,那更不够……
刘延庆只能再出言:“诸位,诸位……荣国公已然再出巨资,诸位……是不是也当……”
左右扫去,无有一人抬头对视……
刘延庆凉透了的心,更是到了冰点……
他也更不知道,李邦彦低头之下,忍不住都差点要笑了,心中只夸,颍州梅展,悍勇得紧,打得好,赶紧打到东京来……
也想着,这回真要派人往陈州方向去了,赶紧把梅展见到……
派谁呢?
想来想去,取舍无数,都不稳妥,唯有儿子李禄……
这事吧,还是要有后手的,派别人去,着实不行。也怕来日,那苏武还真就南北皆战,大胜梅展还大胜女真而回,登顶大宝,那这些事,自都要隐秘非常……
只管等会议散了去,赶紧就办……
办好之后,还得入京去见天子,天子这回,只怕要喜得手舞足蹈了……
天下忠义,唯他李邦彦一人尔!
梅展,快来快来!
最好沿路裹挟……不对,沿路招募忠勇,真有个忠勇百万入汴京,护社稷,护天子!
(兄弟们,七千三,已是疲惫不堪……精气神真的不比少年时了……)
第393章 何以能劫掠汴京啊
“陛下,大喜,大喜啊!”李邦彦在皇后寝宫里激动非常。
“是梅展来了?”赵佶自也能猜,只管把李邦彦的手拉着不断去摇。
“近了近了,前日消息还在围困陈州,今日来消息,陈州都破了,这还只是传回来的消息,若是顺利,许京畿太康都破了,那就是在奔咸平与陈留了,沿路州府之兵,皆无抵抗,一泻千里,只看他们的脚程了,许三日,三日就能到汴京!”
李邦彦着实激动不已,便是今日,他的儿子李禄已然出城往南去陈留了,就是想着在陈留能遇到梅展。
“好!甚好!”赵佶话语铿锵,人在激动,却是身形不动,只是微微抬头望向窗外,一时好似愣了神。
只当他真是愣神了,陡然头又回来了,神秘兮兮一语说道:“李卿可派人去了?”
“去了!臣派的是长子李禄!”李邦彦这回,许真是抄上了。
反正,怎么都不亏,若是这边事成,封公封王,都是不远。
若是这边不成,来日苏武就算要入皇城,岂能不安抚天下?
赵佶立马就道:“事成之后,李卿可为楚王,李卿之子,可为陈留郡王!”
来了!李邦彦只感觉浑身热血冲上了天灵盖,躬身一礼:“愿为家国,为陛下,百死!”
赵佶又把头偏过去,看着窗外出神一会儿,好似在想什么……
陡然再把头回过来,定住不动,一语说道:“那梅展,只要能救这天下,救了朕,封秦王,你……速速派人再去,告知你儿,让他把这个圣旨带给梅展!”
“好好好……”李邦彦连连点头,动身就走,又道:“臣这就去……”
赵佶也不多留,只管把李邦彦往延福宫外去送……
只待李邦彦再一次一个人走在了宫道之上,便也回想刚才激动时刻……
他是楚王,儿子是陈留郡王……
一门两王,这若是成了,那真是千古之佳话,流芳百世万世……
梅展,梅展似还更甚,秦王!
这……
一个武夫……
罢了罢了,先把事情做成了再说……
想了片刻,李邦彦忽然又笑,许天子这是动了脑筋,梅展是颍州起的兵,封个秦王,自是最高尊荣,许来日真要让他去就藩……
不然的话,又是一彪人马在东京,岂不难办?岂不是走了一个苏武,来了一个梅展?
那可能真就要实封了,到时候许就要着秦王去就藩,秦在何处?不必所言,那里强军无数,还有种家相公,梅展真去,岂不就是四面被围?
自就能把梅展这个军汉压得死死……
哈哈……终究,武夫罢了,大概也是不懂得这些事的……
这陛下,真是越来越有手段了。
想到这里,李邦彦自也舒服了,楚王之尊,那真是无以复加。
出宫去,赶紧派人去追,把圣意追上李禄。
李禄半途自也真收到了,父亲是楚王,他是陈留郡王,梅展是秦王……
只管这几语来,李禄也是越发的信心百倍,这般条件到梅展面前,那自就手到擒来。
只管快去,往陈留去,陈留还真就不远,走得两日就到,也不入城,只管绕着城往南边去……
那梅展还未到,也没看到什么叛军乱军,李禄也不多走,只管在路旁等着……
等得半日,叛军的游骑先过了,再等一个多时辰,终于看到了大军,那大纛高高,梅字不假。
李禄是丝毫不怕,自是父亲有言,梅展乃忠义效死之士,麾下乃忠义效死之军。
他也没带几个人,就是几个小厮而已。
只管往路中心去拦:“我乃天使,快快请见梅将军!”
自有一彪军汉上前来,这话一听,也不喊打喊杀,只管让李禄等候就是。
片刻,有人回来,带着李禄往后面去。
李禄也不断观瞧走过的那些军汉,还真有不少威武雄壮之辈,眉目间杀气凛然,定是好军汉……
难怪如此善战,从颍州一路打来,到得这里,好似也不过六七日吧……
走着走着,倒是也奇怪,按理说这般叛乱之军,定是裹挟无数,还有就是劫掠良多,这都是他父亲说的话语,说他许能见到数十万忠义之士……
数十万在哪里呢?拢共看去,虽然没经验不好算,但这也不是数十万的模样,许就在几千万把人吧……
也不见得那劫掠无数,劫掠的东西,自要车架来拉,那车架当是绵延不绝的模样,没看到……
只待他想着想着,头前带路的军汉忽然脚步一停,李禄抬头望去,一匹健马之上,坐了一个雄壮汉子。
“拜见梅将军!”李禄礼节周到。
“你是天使?”梅展也问,其实是奇怪,哪里还有天使来?天子都没了,天使算怎么回事?
“正是正是,我奉陛下密旨,前来接应将军!”李禄如此一语。
只把梅展听得一愣,这是个什么章程?
怎么回事?
天子……不是,那赵官家,也要杀尽东京高门?
这……不合理啊!
怎赵官家与燕王是一条心了?
头前燕王没说啊……
梅展转头去看身旁一人,一个长手长脚的汉子,眉目难看,甚至有些猥琐,但眉宇之间,却是凶恶非常。
这汉子也看去梅展,只管摇摇头。
梅展再转头来看李禄:“天子……密旨是哪般说的?”
李禄大喜,便是知道对上暗号了,一语去:“天子有言,只要将军带兵入城,救亡图存,可进秦王尊!”
“救亡图存?”梅展满头雾水。
“对,将军此来,便是天下第一忠义,只要入了汴京城,要不得多久,此事定就传遍天下,天下忠义之士,定是争相效仿,我大宋,亦如昔日东汉,自当再起!”
李禄这些话,不免,都是父亲耳提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