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开局在阳谷县当都头 第657节

  却是许多宅子里,诸般情绪皆有……

  程娘子得了消息,便是心惊肉跳,她万万没想到事情陡然会是如此,这是造反,那是身家性命之事,一旦失败……

  当是不会失败的……京东的军汉们,何其善战!

  消息不多,却也不知此时此刻,是个什么失态了,只教人是坐立难安……

  也说那老宗泽,坐在府衙之内,唉声叹气不止。

  一旁坐着的,正是张叔夜,他正好有事来公干,却偏偏碰到了檄文到来……

  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言。

  “怎么会闹成这样呢……”宗泽喃喃之语,也是自言自语。

  张叔夜在答:“其实……你我心中,怎么会没想过呢?只是头前,不愿不敢真去深想……”

  “我等,你与我,岂不也都是逆贼了吗?”宗泽无力在说。

  “是啊,你我,皆逆贼也,史书有载,大名鼎鼎之逆贼匪首之一……”张叔夜也是无力无奈……

  “那……”

  “还有你儿子,我儿子,皆在军中……”

  “唉……我心繁杂,不知如何来说了……”

  “我心亦然,却更多是无奈……”张叔夜摇着头,还道:“直白去说,忠义在我心也,却也在想,不免好似从龙有功,好似飞黄腾达,却又惭愧,实非君子,已然也是蝇营狗苟之辈,见利忘义之徒,我竟真是此般之人……”

  宗泽苦脸看去,手臂一抬,在张叔夜与他自己之间摆动几番,叹息:“唉……”

  “怪那天子,怪那天子啊,老相公,都怪那天子,若是圣明,岂会有今日之局势?逼得人是无路可走,逼得人是死路一条……”

  张叔夜无奈在言……

  也是在于自己的内心和解。

  世事至此不可逆,唯有去接受。

  “昏君误国,此语不假!”宗泽也认可这话。

  两人对视一眼去,相顾,再难多言……只能是心中五味杂陈……

  此时此刻,总不能死了去吧……

  既是不死……那万般滋味,却又能再说什么?

  是命运如此……

  那李家宅子里,易安居士泪水在落,频频去抹……

  那李迒也是叹息,只管一语去:“姐,宽心去,什么事都与咱们没有什么关系,古往今来,神器更易不知几何,每每到那时候,那时节的人,也都不能死了去吧……不都还活着吗?你弟弟我,是个浪荡人,读书也读得不好,是宋也好,是什么燕也罢,我是个纨绔子弟,吃酒听曲就是……”

  且看姐姐,姐姐不言……

  弟弟再说:“若真失国,是天子之罪也,怪不得其他,昏庸至此,如之奈何?好在,好在啊……天下之人,不曾因此遭受兵灾,岂不知汉末三国,便是魏武曹操诗言,万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也是唐人韦庄之文,东西南北路人绝,女弟女兄同入井,梁上悬尸已作灰……唉……这不,都挺好……”

  且看姐姐,姐姐还是不言……

  弟弟再说:“姐,我看燕王,比赵家人强多了!”

  “唉……你去吧……去吧……”姐姐抬抬手,没有什么太多话语……

  弟弟忽然一语:“姐,要不……你入京去吧?”

  “我去作甚?”姐姐抬头问。

  “是刚才,好多人急着上门来寻我,叽叽喳喳一大堆,咱李家的,还有青州他赵家的,都说让姐姐入京去……”

  李迒也不隐瞒,话语说到这里,姐姐自然就懂了。

  而今之局,那不知多少从龙之利,你不要,别人就要去了……

  易安居士好似有怒:“要去你们去!”

  “行,我就这么回他们!”李迒,还真不是那种蝇营狗苟之人,更不会把姐姐当真来逼迫。

  李迒出门去,忽又听得身后说:“唉……我去京城看看,不过,你与他们说,我去不是他们这些事,教他们死了心……”

  “也行!我去备车,我同去,我去蝇营狗苟,姐姐你只管想干什么干什么……”李迒点着头,出门去。

第389章 天下岂能没有反贼?军汉当真不会哗变?

  襄阳城内,苏武送走了种师中,送走了所有西军。

  然后看着王黼送来的天子亲笔的《罪己诏》,看了一会儿,先不表态,先去看王黼表情。

  只看王黼一脸紧张带着期待,苏武才开口:“官家心中有怨气啊……”

  王黼便是一惊,这也看得出来?这是什么神乎其技?

  便也连忙去看了看天子手书之大纸,只管夸:“大王圣明,竟是能在字里行间的迹象中看出天子心境,下官佩服!只是而今,官家怕也只能写得如此了,便是他再如何,也不可能是喜气洋洋的模样……此笔画之间,已然是登峰造极!”

  “哦?是吗?已然登峰造极?某觉得……还是差了一点神韵……”苏武如此一语。

  王黼大急:“大王,那是否要让官家重新写过?”

  苏武好似犹豫一二,却摆摆手:“罢了,事情急,等不得来来去去了……就这般,速速往全国去发……”

  王黼心头一松,便是这位大王,造诣好生了得,难怪昔日里会被天子引为知己!

  好在,这一次办差,并未有丝毫懈怠敷衍之心,已然是使尽浑身解数了……

  苏武其实也是刚刚学会了一件事,从今往后,喜好之间,满意与不满意之间,定然不能直接表露。

  此……帝王心术也!

  万万不能让任何人随意猜得透他之内心。

  不免也想起了吴用,吴用这厮,这些日子过来,那真是越来越会猜了……

  一个能被人轻易猜透内心的上位者,那就一定会被人针对性的对付对待……

  就好比赵佶!

  得长进!

  喜怒不形于色,贵人语迟,祖宗之语,都在说这个道理,从来不假!

  乃至往后,哪怕自己要做什么,那也一定是同意了别人,而不是自己起的心念……

  如此,便是不偏不倚的人设。

  苏武慢慢想着,便也一口气叹去,也不知为何,苏武如今,叹气是越来越多了……

  西军回去了,接着苏武也要带着天子回京去……

  大军大多可走,却还要留万余人在此,秦桧要留在这里。

  苏武不想用土地改革这个词,多少有些不符合。

  但苏武要做的事,还是这件事,荆湖这一遭,至少要把大户人家手中百分之七八十的土地弄到手来,谁让他们跟着天子一起犯罪的?

  秦桧,有一个很标准的角色定位,古往今来,从来不缺这种角色。

  便是酷吏,秦皇汉武,乃至连武则天,很多人都喜欢用酷吏。

  最后事情差不多了,再把酷吏……杀之,以谢天下!

  这套路,早已再成熟不过。

  昔日在燕京,苏武就组建了一个管理手中产业的衙门。

  此番到京中,更要把这个衙门做大做强……

  照着学,弄一个国产司,便在三司之下,或者与三司并列!

  还有一个词,虽然也不完全贴切,但此时此刻是很对的,国家资本主义!

  苏武心中在谋划着这个国家该怎么往前走……

  怎么走才不会出大问题……

  田地,其实就是束缚劳动力的东西,因为最底层的百姓,用尽了浑身所有的力气,才能勉强在地主的剥削下活着……

  而地主得到的那些剩余价值,并不会反哺底层百姓,甚至也不会反哺国家……

  所以,一旦底层大多数百姓,租种的是国家的土地,只要国家田地的赋税不高,那么就能节省出不少的劳动力去干别的……

  国家得到了足够的税收,还能让多余出来的劳动力做别的事情,生产别的物资,就会是一切大繁荣的景象……

  而且国家还能再用得到的赋税,也就是土地上得来的劳动剩余,再去投资新的事情,那更是正向循环……

  苏武深刻明白这个底层逻辑。

  所以,眼前要解决一件大事,这件大事解决了,才能把这个逻辑真正执行下去。

  不免就是这个国家的执行力,说的就是官吏系统,也是苏武对官吏系统的掌控。

  苏武慢慢思索着,思路也就越发清晰了,整治吏治,便是重中之重。

  一手弄土地,一手弄吏治。

  但这个国家的系统早已烂如泥……

  如何着手?

  说不了太大的理念信念之高度,也说不了什么主义不主义的,那些都是往后之事。

  眼前,能用的,还是要从老祖宗那里学,上手段,上各种手段……

  水不可能真正完全清澈,但只要让水的清澈水平达到了一定的标准,行政的效力就能得到一定的保证保障。

  来狠的!

  为了确保这些事能推行,苏武还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军队建设,军队建设好了,一切稳定的基石才能有基本的保障!

  至于行政体系上的事情,其实不必改,最多加一道,让皇权下到乡。

  换句话说,中国的行政体系,已然是最先进了,这一套文官系统,在后世西方,要到十九世纪才真正学会。

  所谓三省六部二府三司,台谏两院,下面道路府州县乡,其实行政的本质核心,一直就是最先进的……

  古今中外,皆是如此,只是后来越来越细致而已。

  先弄军队,苏武理清楚头绪了……

  军队,不外乎讲武学堂,都头以上职位,都要入讲武学堂,这是基本原则,事急情急之下,可以慢慢来,但这个原则,不论怎么样,都不能改。

  讲武学堂可以多立几个,燕云一个,京东一个,汴京一个,京兆府长安一个,荆湖与蜀地共一个,然后……广州一个。

  这些都是基础,真正核心,是怎么设置讲武学堂的课程,作战课程是其一,这一方面,可以由诸多经验十足的将领来设计。

  政治上的,思想上的,整套系统,苏武得自己来操刀。

  回京的路上,苏武不骑马,一直坐在车里,笔墨不断,删删改改。

  首先,要设定一个极大的基础认同,这是最重要的。

  民族,国家,历史,文化。

  你是谁,你从哪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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