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开局在阳谷县当都头 第604节

  还因为热闹是有人组织的,组织者自还是陈东。

  文章内容已然早已言过,陈东只管振臂高呼:“是王黼,定然是王黼,昔日咱们就上书天子,说过此贼奸佞!昔日数贼皆亡,唯有此贼还得天子看重,定是此贼奸佞,蒙蔽圣意!史书千年,哪一次,蛮夷之辈在实力还强盛之时,就会俯首称臣的?哪一次不是缓兵之计?这般小小计策,缘何还能哄骗到人?诸位,诸位皆是熟读经史之辈,为国尽忠,就在此时!”

  还真别说,北宋末年这些太学生,在历史上,那也算得一群人物,历史上也是被抓起来关过的,乃至一度也恐吓他们要打要杀的,但就是敢刚。

  奈何,这些太学生,救不得国亡。

  最讽刺的是……秦桧还真就是他们的老师,如假包换,这些学生在太学里,还真就听的是秦桧的教导,当然,不似秦桧一人,但秦桧是其中代表人物。

  但秦桧却又是那并不能真正履行儒家言论教诲之人,也是代表人物,节操节气碎一地。

  反而他的学生,刚者甚多。

  只待陈东洋洋洒洒一番讲完,自也是群情激愤。

  “走,上书去!”

  “对,东华门外,请命去也!”

  “十数万军之女真,岂可如此放过?来日岂不又是匈奴突厥?”

  “走走走!”

  还真不需要陈东如何去动员,真是熟门熟路了,路径依赖了,已然请命两番了,也没什么,再来一番,不过信手拈来。

  只看人群就往太学之外而去,众多博士、直讲、学正,也并不阻拦,只管好似没看到一般。

  也还说朝堂,今日刚好朝会。

  何人在冲锋陷阵?

  自就是秦桧,他如今是真上了这条船,必须要干。

  “陛下,女真之军,还有十数万之多啊,枢密院里军情有报,正经的女真至少还有三四万悍勇,关外塞外附庸者,那也有数万之众,如此强敌,便是昔日党项也不如他,岂能轻易中其缓兵之计?”

  秦桧语重心长,其实心中也有心虚,御史台本是他的地盘,但他其实动员不了太多御史来言。

  说汴京里的官员都是傻屌,其实不确实,许多人大聪明大忠义许真没有,小聪明多的是,能看出今日之事一些门道的人,那也不是一个两个。

  天子在与燕王争,这种事,怎么好参与?

  倒也还有御史来言:“陛下,今日放纵,来日必是大祸,更何况,女真与我大宋,奇耻大辱,不共戴天,如要洗刷,岂是小小一胜?亦如唐太宗昔日,有城下之盟,何以洗刷耻辱,岂能不是把那突厥可汗抓到长安城去?如此,才是千古美谈!”

  天子一时也愣住了,罢兵的圣旨都发出去了,那时候没人说,怎么这个时候忽然来说?

  自也看那秦桧,燕王党羽罢了!

  天子摆摆手:“尔等不懂天子之心,人呐,是杀不完的,今日没有女真,也会有其他人,亦或室韦,亦或奚人……朕仁义待天下,亦如昔日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自是万国来朝!四海升平!”

  天子真不知秦桧所言的那些道理?昔日女真围城,这仇怨他真不记恨?

  怕是不一定……

  天子视角了,这些其实不算事,或者说,远没有社稷倾覆的危机总要。

  再说,大宋而今,国强民富,地广已然万里,已然就是汉唐之局了,哪怕来日女真反复,哪怕来日女真势力更大,汉唐哪里有打不过蛮夷的?

  如此大宋,怎么可能打不过蛮夷?

  天子自是有错觉,也是昔日听多了人说,连苏武都说,总把大宋比汉唐,所有人都这么说,这个天子岂能不当真?

  秦桧立马又要开口,却是王黼更快一步:“此事不诸位必多言,天子一言,便是千金之重,罢兵的圣旨都送去了,那女真的使节还在京中,岂能朝令夕改?若是如此,将来以何取信天下?何以还能为天朝上国?”

  “王相公此语,大谬也!天下定,自以仁义施为,天下乱,自当雷霆手段。女真之患,此时不趁势而为,来日,其患更甚党项!”这是刘延庆之语,他得说话了,若是旁人不言,他自不会多言,但已然有人言了,他实事求是说一句也无妨。

  天子又看了看刘延庆,又是一个苏武党羽罢了!

  倒是程万里此时眉头紧皱,回头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天子,自也还是心中小九九在算。

  天子一语:“此事到此为止了,不必再议,尔等休要多言!”

  秦桧也是无奈,他也在看程万里,程万里还在犹豫纠结。

  却是程万里好似也知道,就算他说句什么,也改变不了天子的决定。

  程万里没说话……

  秦桧摇摇头,往大殿门口去看看……该来了吧?这朝会本是先议论其他正事,再来随意上奏,已然快要退朝了,该来了。

  果然,有那宦官匆匆忙忙往大殿奔来,只管禀报:“陛下,东华门外,又有太学生聚集,说是要上书请命……”

  天子心情大坏,不耐烦一语:“上什么书,请什么命?”

  “说是……什么退兵还是不退兵的事……”宦官来答。

  天子当场站起:“岂有此理!年岁轻轻,不知好生进学,竟也受人蛊惑,开始胡说八道了,赶走,着皇城司一应赶走!”

  天子何以如此动怒?

  便是天子知道,再如何,太学生还真不能说是苏武党羽,这就气人了。

  王黼闻言,有点急了,连忙开口:“陛下,不可如此,有伤风雅,还是让臣去与他们说项一二,他们许都是被人蒙蔽蛊惑而已!”

  还真赶不得,应该赶是肯定赶不走的,那皇城司无奈之下,只怕是拖拽押解了,场面就难看了,乃至还要踢打之类……

  那是能打的吗?

  这要是打了,岂不天下哗然、士林激愤?

  “嗯!退朝!”天子只管大袖一挥,转身就走,便也是知道,太学生还是不动粗为好。

  王黼自是赶紧往东华门去,东华门外,人其实还并不多,不过百十人而已。

  王黼穿着紫色官袍出门来,只管抬抬手,倒也都安静了。

  王黼开口说话:“你们这些人,年岁还小,不知事情繁复,天子自也不怪罪你们,赶紧退去吧……”

  陈东第一个在前,指着王黼就是一语:“此贼,此贼就是王黼,家国之大贼也!”

  自也是大多数人真不知道王黼到底长什么样子,一听此言。

  只管满场大喊:“国贼,奸佞!”

  “国贼,奸佞!”

  王黼也急,一语就问:“尔等都唤个什么名字,来人呐,一个一个把名字记下来,且看来日他们还要不要入朝为官!”

  这话,自是真吓人,那是一语断人前程。

  还真就立马从诸多学生脸上看到了惊恐……

  却是陈东大呼一语:“我乃陈东,既不是高门大户,也不是天潢贵胄,为国尽忠就在今日,岂顾个人私利,自古邪不压正,我今日若是怕了你这国贼奸佞,今日我有何面目待诸多同窗?来日我还有何面目入朝为官?”

  便立马有人再言:“我还能惧了你?你一个巧言令色之辈,一个蛊惑圣意之徒,超晋八级之革面小人,我叫钱彦,我家世代的国公,铁打的国公,还能怕了你!你这个国贼,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便是这两言一来,顿时气氛又起。

  “国贼,奸佞,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死不足惜!”

  “今日手中无刀,要是今日手中有刀,当手刃你这个奸贼!”

  一时间,王黼又如何招架得住,脚步连忙退了退,左右还有守东华门的军汉往前护了护……

  如此,王黼才再开口:“你们这些人,定是受人蛊惑还不自知啊,你们这不是尽忠,你们这是误国啊!”

  语气极好,语重心长,不再是威胁了。

  “我看你才是误国,奸贼,你拿命来!”

  王黼越是后退,自有那热血青年越是往前去,敢不敢杀人是其次,便是这架势,那真是恨不得当场就杀,若不是军汉拦着,至少给王黼来一顿胖揍才能解气。

  王黼又算个什么东西?在许多地道老东京面前,狗屁都不是!

  王黼自是连连更退,连忙退进东华门内去,这可怎么办?

  只管赶紧往天子去报吧……

  只待与天子一说情况。

  天子斜眼就看王黼,还真没话说得,这王黼,自从那超晋八级之后,好似真没一件事能办得让天子顺心的……

  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妥?

  奈何如今,好似真无人可用……

  越是这般,天子心中越急,好似这朝堂都要超出掌控了一般的感受,这种感受是他以为从未感受过的……

  岂能不是心急火燎?

  天子厉声就问:“那如何是好啊?”

  王黼被问得一惊,是啊,如何是好啊?

  “要不,要不还是着皇城司赶走吧……”王黼一脸紧张。

  “哼!那刘延庆一语不差啊,自古如此,有乱,就要有雷霆手段!昔日那些千古一帝,那些史书上鼎鼎大名之天子,哪个不是如此?”

  天子自顾自在说,也是这大宋朝,这赵氏,对士大夫足够足够好了,好得无以复加。

  这些不懂事的读书士子,却还能受人蒙蔽蛊惑,可见那苏武手段……

  王黼还在问:“陛下……”

  “去,着皇城司赶人!”天子大手一挥,自觉也是到了这个要用雷霆手段的时候了,别的都无妨,此乃天下之争,社稷之争,怎么能束手束脚?

  此时此刻,岌岌可危!

  王黼连忙奔出去干,皇城司的军汉一来,劝是没用的,哄也是没用的,自还要被士子们骂得狗血喷头,一群下等人,自也忍了又忍,无可奈何。

  但天子在等结果,只问提举皇城司是谁?郓王赵楷。

  就是那个能考中状元的赵楷,这个官职一直都是他,近十年了。

  也是世事无常,本赵楷也是有心思争一争储君与皇位的,乃至天子赵佶昔日对他也有过暗示,万万没想到,有女真围城之事,太子直接就变成了赵桓。

  那就不想了吧,老老实实的,希望能得个善终。

  又万万没想到,嘿……太上皇还能复辟,赵桓也就不成了……

  那……

  赵楷此时就在皇城门口,回头看了看皇城内的诸般大殿,他知道今日该办成此事,奈何……他做不到……

  赵楷,那比赵佶更算是正儿八经读书人,状元都能中,书读得实在是多,对太学生真动手,他做不来……

  却是王黼在一旁催促:“殿下,此处聒噪,一会儿官家听得,怕更要气怒啊……”

  “唉……如何好对太学生动粗啊……”赵楷摇着头。

  别说,王黼还真有办法,脑筋一转,一语说来:“多事之秋,非承平岁月,不久前还有女真围城之事,而今官家心思变了,来日之天子,怕是守成之君不合适了,要那进取之人……”

  “此言……可是当真?”赵楷就问王黼。

  昔日,天子想把储君赵桓换成赵楷,就是王黼上蹿下跳在试水。

  所以,赵楷对王黼,还真有几分感激与信任……

  “唉……殿下许还不知啊,那康王已然攀附上了燕王,燕王已然在陛下面前进过言了!”

  王黼这话一说,赵楷面色就变,不知多少犹豫纠结,更有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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