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万万不可如此啊!”刘光世真怕苏武得罪了人。
身后有刘正彦一语来说:“有何不可,党项都是咱们灭的,女真也是咱们赶走的,是咱们开疆拓土,成先人不成之事,是咱们保住了社稷,拯救了黎明,这汴京城的人当谢咱们才是!”
刘光世一时就急,转头去:“你也是军将世家之后,你怎么也说这种胡话来?”
苏武看了一眼刘正彦,微微一笑,忽然马腹一夹:“兄弟们,随我入城去!”
“好!”刘正彦一点头来,马腹也夹。
更别说什么武松、鲁达、史文恭,自是马蹄震天在鸣。
两千三百骑,八百京东兵,一千五百熙河兵,六七千的马匹!
忽然就在汴京城门口飞奔而起,扬尘直冲云霄。
不远处城门口旁,有那端坐吃茶的青衣红衣七八个,立马都站起身来。
便是一个红衣大喊:“苏武,你要作甚?”
没人答他,但苏武转了一下头,对着那呼喊之人微微一笑,马蹄越发往前。
那红衣更是大喊:“苏武,你还敢造次?却不怕耿相公与你不甘休!”
这显然是耿相公亲信之人,那红衣着实妖艳,何也?
新衣!
更是新官!
马蹄自还不停,真就要到城门了。
那鲜红官袍大喊:“拦着他们,拦住他们!”
城门口岂能没有守城之兵卒?
只是这命令来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坦克冲来了,这还怎么拦?
人去拦,怕是被撞个人仰马翻,左右也没有什么拒马之物……
守城军汉也不少,百十人之多,脚步往前去了去,又往后缩了缩,来往百姓,那自是赶紧往一边去躲去让。
有那红衣更是呼喊:“苏武,你若还不下马,罪加一等,军汉不可入城,有城外军营去驻,岂敢纵马闯京城?死罪,这是死罪!”
便是此人一边在喊,一边脚步往城门洞来,他还不信了,这些军汉当真敢把他这个五品大员撞倒在地?
加速的马蹄之上,有那武松怒目去看,也问一语:“哥哥?”
苏武回头来,抬手一指:“将那聒噪鸟人射杀了去!”
为何射杀,这厮上前来撞死了不要紧,绊倒了马蹄可麻烦。
就看武松,当真从皮囊里拿出短弓来射,武松不擅射,但如今也练习得多,这么近,已然不过二三十步,那自好中。
武松拉弓搭箭,箭矢与话语同出:“直娘贼,你是个什么鸟人,安敢与我哥哥如此说话!”
话音落,箭矢早中,那奔跑过来的红衣五品大员,当场就倒,还不是往后倒,而是往前栽倒,奔跑的步伐让他一栽三四步去。
武松射罢,收弓入皮囊,嘿嘿一语来:“哥哥,我比李成花荣,似也不差!”
“莫让李成花荣他们听到了就是……”苏武哈哈笑着。
似也还忘记了一个人,苏武回头去喊:“小刘总管!”
岂能不把刘光世带着?
此番,那可是刘光世领着一千五百人押送苏武来的,如今冲杀入城了,刘光世可是铁杆支持者!
那是一路掩护、遮掩苏武入京的重要人物,京城里何以如此不设防?
岂不就是刘光世把东京的相公们与天子都耍了?
那刘光世可是功劳甚大。
刘光世马步被后面的骑士推着在走在奔,却依然是目瞪口呆,呆若木鸡,鸡……鸡若木呆。
呆愣之间,就问:“哥哥这是作甚啊?”
苏武马步已然入得汴京城宽阔的大街,街面之上,来往鸡飞狗跳在躲,轰鸣之声,已然激荡在汴京城中。
苏武还真回头答话,哈哈大笑:“兄弟,此番带你搏一回从龙救驾之功,你喜是不喜?”
“哥哥……”刘光世两眼好似要黑,口中话语还有:“哥哥呀,咱不是这么商议的啊!”
“来都来了,哥哥带你搏富贵!”苏武自还有话语,可不能让刘光世半路跑了,得盯着。
“我……我我……”刘光世下意识里,想要装傻充愣。
但……这回可惨了,这回惨大发了,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快跟上就是!”苏武话语不断。
刘光世呆愣之后,心中起的是无数担忧,他双眼似鹰,左右来去环顾,就看这汴京大城,生怕哪里忽然冲出来无数铁甲……
苏武更是大喊:“兄弟们,今日勤王,有太上皇衣带诏在手,天子悖逆不孝,太上皇自要废立,今日从龙救驾,随我杀去!”
就听左右在喊:“愿随殿下效死!”
自是八百京东子弟在喊。
却是那一千五百熙河兵,一个个面色奇奇怪怪,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在这一刻,还差了半分。
却是这半分自有人来补,就听刘正彦开口大呼:“忠义天下,愿随郡王殿下勤王救驾!”
只待刘正彦一喊,一千五百熙河兵,马上眼神清明了,打马的鞭子也能甩起来了。
唯有刘光世,被裹挟在马群之中,心中七上八下,口中喃喃轻声有语:“这可如何是好……”
却是刘光世左右看去,左边是武松,右边是鲁达,身后是刘正彦,前面,前面就是苏武,好似他第一个跟着苏武在奔。
想躲,那是万万躲不了的……
还有苏武直言:“此番皆靠小刘总管高明之策,才能如此轻易从燕云打马入京来!”
诶呦……,刘光世心口就堵,双眼真是要黑完了,要栽倒要栽倒……好在,这军汉身板就是好,顶得住,双眼一黑又明了。
赶紧左右再去看,这街头巷尾,可千万不要冲出无数铁甲来……千万不要……
便是刘光世也知道,自己莫名其妙似乎成了这艘贼船的舵手了,船长自是苏武。
“兄弟们,左掖门,左掖门去!”苏武大呼,倒是他的兄弟们,大多也不知道左掖门是哪里,苏武自是门清。
(兄弟们,明日,明日救驾!)
第330章 苏卿之忠义,天下皆知,朕又岂能不知
垂拱大殿之上,文武官员上百人都在等,天子也在等。
刚刚还有人来报,消息还有些滞后,苏武已然马上就要到汴京城门了。
天子还在问:“他从北来,到左掖门当是近,大概还要多久能到啊?”
皇城就在东京城北,所以说近。
自也还是耿南仲来答:“回陛下,只要脚程快,从瓦子那边就近过来,许三四刻也能到!”
天子当真一语来:“朕都已经等得有些不耐了……”
耿南仲便是笑着来说:“陛下放心,已然到得此处了,想那苏武都入城了,此时定然生不出什么变故来!”
天子一口气长长叹去:“唉……终究是一块大石头在胸口,算是要放下了。”
此时此刻,天子在文武百官面前,倒也不藏着掖着了,一会儿,众人还都要见证一件事,就是当殿拿苏武下狱去关。
如此,众人也是见证,见证天子从今日起,当真天下权柄尽皆在手,不免也是一种警告,许在场也还有一些人心中徘徊,今日之后,当是不敢再有徘徊了……
汴京城宽阔的大街之上,有人在奔,疾驰而奔,焦急非常,一边看着大街上的无数健马奔驰,一边着急不已。
这脚步怕是奔不过那健马了,但这些人却又不敢打马与这些军汉同奔。
出事了,这回肯定出大事了,但脚步实在跑不快,消息来不及去传……
这苏武不会真敢打马冲入皇城去吧?
不论多么担忧,便是一步慢,步步慢,眼睁睁眼看着数千健马从大街上快奔而去……
左掖门外,自也还有殿前司的兵丁在守,轰鸣之声在这京城里,反倒远远听不真切,直到近处了,才陡然发觉皇城城墙转角之处,那边瓦子方向,忽然奔出无数铁甲骑士!
门口之处,有那军将,他倒是隐隐约约知道今日皇城内可能要发生什么大事,但他不知道详细,只看那健马奔来,职责所在,自也往门洞去挡。
一边挡一边大喊:“下马下马!皇城门口,岂可奔马?”
苏武来了,他自是第一个,看得眼前那军将带着兵丁来堵门,只管把长枪一抽,夹在腋下,开口大呼:“拦路者死!”
那军将一时也愣,这是怎么回事?他甚至都没有往某种方向去想……
比如东京兵变,又或者造反,在大宋朝一般人的心里,这种事是万万不会发生的……
这军将发愣,武松已然又去掏弓,张弓搭箭就要射。
不想苏武转头一语:“先吓他一下!”
武松懂得,箭矢射出,也不过四五十步,稍稍往上一些,箭矢擦着那军将的头皮飞入门洞中去。
那军将吓得身形一抖,脚步已然往左右去躲。
苏武点点头,不多言,健马稍稍减速转弯,第一个往那左掖门的门洞里冲了进去。
只待马蹄如长龙而入,那军将跳脚来喊:“可不能这么冲入皇城啊,死罪,死罪啊!”
便是再想去挡,更是不可能了。
便只能眼睁睁看着数千健马就这么一并冲了进去,左右守城的军汉,也是一个个站在当场目瞪口呆,这种事,自有宋以来,百多年,何曾有过?
皇城之内的青石板,真好!
铁蹄踩上去,哒哒哒,清脆非常。
苏武进宫许多次,哪哪都熟,更知道垂拱大殿在何处。
苏武也不担心什么人跑脱了去,只管一门心思往里冲!
却也还有吩咐:“二郎,你带一营往后宫去,所有宫女太监,一应擒拿,寻到太上皇住处,先把太上皇护住,只待我传令来,你立马就把太上皇请到垂拱大殿里来。”
“得令!”武松脱队在走,这巨大的殿前广场,真是第一次来,武松还左右去扫,这可是他第一次入皇城。
所有军汉都一样,双眼到处去看,没见过,长见识。
自是苏武一马当先在奔,垂拱大殿,其实不是正殿,而是偏殿,崇宁、福宁这些才是中轴线上的正殿。
只是正殿一般都不用,一般朝会都也不用,唯有大朝会与大事,才会用正殿。
苏武只管绕着一座座大殿广场在奔。
却是那垂拱大殿里,已然听得到南边无数哒哒之声,天子当场就问:“怎么回事?”
耿南仲也是一头雾水,连忙回头往大殿外的广场去看,倒也没看到怎么回事。
耿南仲更不解,快步就去,走到大殿门口,左右去看。
看到了,看到了不少宫女太监忽然往前殿转角在跑,惊慌非常。
其中也还有一些皇城之内来去巡视的护卫之人,此时也在慌乱奔逃……